至少,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说不出口。
他的目的很明确,游说老人同意拆迁。但是,现在面对着这么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老人,周垣觉得不太合适说任何事情。
他深深吸了口气,“那您休息,我先走了。”
老人却沉默良久,他愣愣地看着医院斑驳的墙壁,像是对周垣说,又像是对自己说,“人活着的时候过的不好,还执着死了之后的事情做什么?人死了,就是死了,等人死了之后再讲究那些形式,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老人说着,沉沉地叹了口气,“在这个世界上,不愿意管孩子的父母占少数,但不愿意管父母的孩子却占多数。孩子们总是有各种各样的借口,或是忙、或是要照顾更小的孩子、或是别的什么理由,总之,当父母的,总要体谅他们。”
老人说到这里,抬眸看向了周垣。老人那双苍老浑浊地眼睛里,黑洞洞的,没有一丝光亮,“年轻人,拆迁需要办什么手续?我得签字对吧?”
周垣闻言一怔,但还是诚实诚恳地点了点头,“是,需要办理一些手续,但不着急,等您好了,我再联系您。”
老人苦涩说好,却仿佛又像想开了一般,妥协地叹了口气,“如果拆迁的话,能分到不少钱吧?有了这些钱,孩子们也许就不必为了我这个糟老头子那么为难了。”
狭小的门诊部里,气氛一下子就变得更加压抑起来。
周垣和李婉平谁都没有再说话。
他们离开医院时,医院长廊尽头的窗户没有关,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起了雪,雪花随风吹进来,吹到李婉平的脸上,是冰凉冰凉的触感。
回去的路上雪下大了,周垣把车开的平稳且慢。李婉平一路沉默着,窗外的霓虹偶尔映进来,车内的光线时明时暗。
周垣用眼角的余光扫过李婉平的脸,那些昏暗的光线将她的五官遮得七七八八,时而唇是裸露的,薄薄的,粉而不艳。时而鼻梁是明亮的,不过分的高挺,适中而精致,时而从淡淡的眉上一闪而过,衬出了几分多愁善感。
周垣知道李婉平是在为老人的处境感到难过,但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尤其是别人的家事,总有一些无可奈何或无能为力。
周垣几次想开口找个话题,但话到嘴边却又戛然而止。
他们一路沉默驱车回到酒店,外面的雪已是鹅毛,途径停车场的路面虽然已经被打扫干净,但雪太大了,有些地方还是结了一层细而薄的冰。
周垣在停车场熄了火,然后与李婉平一同下车。他有心靠近李婉平,保持着半臂的距离,不僭越,又能保证李婉平如果不小心脚底发滑,他能及时扶住。
酒店大堂的台阶上一早就铺上了防滑地毯,并摆放了一张很显眼的防滑提示牌。进了门,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老远瞧见周垣和李婉平就笑呵呵地站了起来。
李婉平走在前面,一眼认出了那个男人是梁志泽。
出于礼貌,李婉平跟梁志泽打了个招呼,尊了声:“梁总。”
梁志泽也对李婉平笑着点了点头,目光肆无忌惮地徘徊在李婉平和周垣的身上,但话却是对着周垣说的,“这是……出去赏雪景了?”
周垣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没有一丝起伏,“你怎么来了?”
梁志泽一副吊儿郎当地理所当然,“想你了,所以就千里迢迢地跑过来看看你。”
周垣连正眼都没瞧他一下,语气更淡更平,“回去吧,我不想你。”
梁志泽噎了下,噎得脸上一阵青白。
周垣继而带着李婉平往电梯的方向走,梁志泽见状也赶紧紧走了几步,追在他们身后。
他一边追,一边冲着周垣嚷嚷:“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多久,你这什么态度。”
周垣没搭理他。
梁志泽又自顾自地道:“我今天可是带着重要情报过来的,你起码也得请我喝杯咖啡之类的……”
他话未说完,恰时电梯门开,有五六个喝了酒的年轻人东倒西歪,晃晃悠悠地一窝蜂从电梯里走出来。他们走的太急,其中一个迎面撞出来,就要撞在李婉平的身上。
周垣刹时伸手护住李婉平侧身臂肘一挡,那个年轻小伙子就又径直撞到了周垣的身上。
撞击的惯性使周垣将李婉平抱得很紧,李婉平下意识身子太不自然的紧绷起来,但也仅仅只是几秒钟,她又快速恢复正常。
撞人的小伙子连忙跟周垣道歉,周垣无意与他计较,略微点了下头,便带着李婉平走进了电梯。
梁志泽还站在电梯外面,周垣摁住电梯按钮,问他:“进不进?”
梁志泽擅长察言观色,他一看这情景,觉得李婉平和周垣今晚的气氛有点微妙,便想歪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我明天再跟你说,你们上楼吧,别吵架哈。”
周垣直接松开了按钮,电梯门关,然后毫不留情地将梁志泽隔绝在了门外。
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了周垣和李婉平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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