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诉他只是想拉个窗帘,没什么要紧事。
他说话时已经弯下腰,将我抱起放回床上,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从角落翻出一个尖叫鸡放在我床头,说:“捏这个我就过来。”
我有些好笑,尝试着捏了一下,手心瞬间爆发出尖锐的叫声。
这个玩具已经有些年头了,没想到李承宁还带来新家。
他出去倒了杯热水放到床头柜,又拿了毛巾替我擦拭身上几乎不存在的灰尘,最后掖好被子才转身离去。
却在晚饭后得知他要带我出差的消息,我一时感到惊疑,不确定他是否打错电话。
“哥,你多久没出门了?”
就这样,我们坐上出发的高铁。
我有些无聊,又有些惶恐,目光一瞬不瞬紧紧盯着窗外飞驰的景色,我没有问要去哪里,只是盲目跟在李承宁身后。
酒店定的标间,晚上洗澡是李承宁帮我,残疾人在生活方面要舍弃一些尊严,这是我习惯的。
但不代表我不会沮丧,时至今日,我依旧无法接受自己少了半截的事实,我很郁闷,用被子卷在身上包裹住,背对着李承宁一个人生闷气。
他睡在另一张床上,看着我的后背欲言又止。
老天爷总是不想我好过,许久没犯的幻肢痛今天再次突袭,我想用手掌抚慰疼痛的地方,可只摸到一团空气,怒火瞬间席卷我的身体,我咬着一团被子瞪红了双眼。
李承宁被我的异样吵醒,他动作很快起身,跨步半跪在床前看着我,“怎么了哥?”
我把头撞在他肩膀上,眼泪默默掉出来,哭湿他的衣领。
“别哭,别哭……”李承宁生涩地拍上我的后背,低哑的嗓音轻轻安慰我。
他显然对目前的状况束手无措。
我将怒火发泄到他身上,额头一下下用力撞着他的肩胛骨,发出无意义的嘶吼哀吟。
我再一次意识到,我的人生早在六年前就完完全全毁掉了,现在活着的只是一具痛苦的躯壳,我要去寻找我的灵魂。
李承宁沿着被子伸进去,试探性地轻叩残端,为我缓解疼痛,我依旧很想哭,这是一个歇斯底里人对世界的宣泄,为什么我要遭遇这些。
我张开嘴咬在李承宁颈侧,我痛极了,只能这么做,同时又幸灾乐祸地想,算你倒霉,摊上我这么一个哥哥。
可慢慢的,我失望至极,李承宁没有发出痛苦的呻吟,我像是吃不到孩子的大灰狼一样失望,渐渐觉得无趣,松开了牙关,徒留通红渗血的齿印在他身上。
“好些了吗?”
黑夜里他的眼睛很亮,眉心惯性蹙着,用关切的目光看向我。
我偏开头,哑着嗓子说:“好多了。”
李承宁没有动,依旧交替着为我轻叩残端,我对这样做的原理了解得不够透彻,不过想来是为了让大脑清楚,这个人的腿只到这个位置就结束了,下面是空的。
等大脑认清这个残酷的事实,它就不会让我这么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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