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司焕知道,那是沈青恩用血走过的路,那是他五岁就得肩负起的责任,那是他残酷的童年,是他黑暗中的梦魇。
是他为北川而活的开端……
守护的开端下,他所接受的讥讽与谩骂,单薄的身躯独自扛下,至死都无人知晓他的苦楚。
沈青恩已经不会在乎这些了。
他只向司焕一个人解释过……
因为司焕从未问过他,无条件的站在他身后。
他被万人唾弃时,只有司焕一个人在意他过的辛不辛苦,而不是问他是真是假。
除了司焕,再没人会记得他了。
所以沈青恩临死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也要和司焕说“别再回头,往前走”。
沈青恩不想让司焕记得他,再为他难过。
可他该怎么往前走?
又要去哪……
司焕不知道,沈青恩没给过他方法。
司焕只知道,他不想让沈青恩孤身一人了,他会给他立碑,给他一个温暖的家。
司焕鼻尖发酸,盛洲侧眸将一把钥匙递给了司焕,“办公室的钥匙。”
司焕伸手接过后盛洲又说,“北宫后面的那块地皮,我可以给你申请到三百平至五百平。”算是抚慰川主家属。
后面这句话,盛洲没说。
“不用了。”司焕说,“我和他说好的两百平。”
多一平,都是他不乖。
沈青恩会生气的。
司焕与盛洲在天台上站了许久,直到局长拿着新的结婚证上来。
司焕颤抖着手接下结婚证,结婚证上的照片是第一次结婚时的照片,沈青恩的脸色并不好看,看起来冷冰冰的。
但这是他们唯一的合照了。
他伸手抚摸着证件上的照片,这次让你在左边了。
我也让你一次。
司焕拿着证件去了沈青恩的办公室,在办公室里,他找到了很多东西……
有旅游的攻略手册,夹在工作的文件里,或许是开会时也看过,上面偶尔还会有些工作纪要。
还有三百平的房屋设计图,以及家具款式单,是三百平的大平层,但沈青恩多加了个台阶,在小半层那加了一个小房间,十五平。
不知道是办公用,还是不乖了让司焕面壁思过用的。
还有求婚的场地挑选图等……
厚厚的一沓,都被司焕带走了。
他离开北川前,还去了沈青恩带他去过的那栋沈青恩生活了十三年的“屠宰场”别墅。他走进去的时候,迎面的压抑氛围伴着浓郁的血腥味。
司焕踩着血迹斑斑的楼梯上了二楼,在沈青恩居住过的小房间停了下来。
他推开厚重生锈的铁门,里面没有任何灯光,没有窗户,关门时门外一束光也透不进来。
昏暗的十平米狭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边小台。
躺在这里,是永远看不见月亮的。
永远陷于黑暗中,不分昼夜。
这就是沈青恩清冷无欲的原因,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在这里待着超过十天的。
沈青恩可以。
五岁就可以。
司焕躺在落灰的床上,红色的衬衣被黏上了灰,他单手撑着后脑勺,仰躺着,一截腿悬在半空中。
他抚摸着墙壁,在墙壁上感受到了刻字,他打开手电筒一看。
上面有一行小小的字,青涩。
【我不喜欢这样,但我不能不喜欢。】
这行字,被几道刀痕划去了。
在这行字的上面,还有血淋淋的鲜血,黏在墙壁上,是指痕,很深,被嵌入了墙壁中。
指痕很小,是小沈青恩的。
是被责罚后的痕迹,是不愿屈服的倔强,是责任被迫糅碎入骨。
这样的沈青恩,从未想过与人并肩同行。
司焕是他的例外。
我每天都来看你
司焕长长地吸了口气。
这栋别墅不该存在。
他在这躺到了领域恢复,他将整栋别墅化作灰烬,飘洒在无垠的雪山上。
最后。
司焕回了青州,他去了寸山。寸山被收拾的差不多了,但那罐棒棒糖还在客厅里,没被带走。
司焕剥开棒棒糖吃了一颗,他回房间,每一处都是他的回忆。
他将沈青恩压着讨要名分,帮他渡过火毒,沈青恩骗他鳞片同生共死,僵硬着动作学习着摸猫耳哄他,对他说着提防的话,赶他走,逼他离婚……
司焕打开沈青恩的衣柜,嗅着衣服上的味道,触摸到了一个暗格,在暗格里发现了一本十分陈旧的书。
上面有日期,和名字。
是名录册。
他仔细的翻着,一页又一页,上面全是沈青恩杀过的人。
很快,他就翻到了他与沈青恩相遇的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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