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可能缓和下语气,用我能用的最温和的语气问他:“所以说你来干嘛?来打炮?先说好,你弟弟的遗产我不收,但是嫖资你一分钱都不能差我的。”
付尧年大概是想说什么不中听的,嘴唇刚掀开一道小缝,紧接着又死死地抿起来。他知道他说了我也不爱听,干脆就不招惹我——每次都这样,来的时候活像是失忆了,总得说些惹人烦的话。然而在呵斥他两句之后,他就老实得跟条狗一样。
“杳杳,”他再度试图措辞:“我知道你不爱看新闻,也不想接我电话,所以我来当面对你说。”
何止是不想接他电话,他每次打完电话之后我都会拉黑他。但是再过不多久他就会换其他号码锲而不舍地给我打电话,打不通电话就会敲我家的门,搬家都没有用,跟条狗似的,总能闻着味凑上来,腻歪得很。
我哼了一下,他听出我的不满,终是垂下眉毛笑笑,真颇有几分乖犬的味道。
“皇帝前几天下令,要废止教化院。”
“哦?”这种话题倒是十分新鲜,饶是被生活磋磨到看不见一丝希望的我也忍不住心头一喜,但也仅仅只是一喜罢了,很快我的心又重新沉没下去。说到底,信息素等级制度没有改变,教化院可能的确没了,但保不准换个形式存在,继续束缚着我。
并且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废除了信息素等级制度,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妓,又做了许多错事,家里也不会让我回去。
我早就被抛弃了。
“然后呢?”我垂下头,用刘海掩住我的眼睛:“还有别的事情吗?”
付尧闻十分诧异,近乎是捏着我的肩膀质问我:“什么叫还有别的事情吗?杳杳,那可是教化院——它已经废止了!你不用流落在外了!你可以回纪家了!”
我听他这话只能笑笑。
付尧闻不可能用心思简单来形容,说到底,他就是看不起我。他只觉得废止了教化院我就会高兴,因为我可以重新做回纪家的小少爷,能够顺理成章地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他以为我就像是戏剧里面的角色,该哭的时候哭得酣畅淋漓,该笑得时候笑得喜不自胜。他并不愿意认真的了解我,他完全意识不到我这辈子已经被毁掉了。我怎么可能会开心呢?我怎么能够回得去呢?
而且……
“教化院或许真的要不在了,但是……年年他是真的已经死了呀。”
“哪怕早一年……”
真奇怪。
我怎么还会因为付尧年而哭,而且还是当着付尧闻的面。
唯独是他,我不想露怯。然而,付尧闻一直在看着我,因此他肯定能看见我的眼泪唰的一下从我眼皮子下面钻出来,然后缓缓地,缓缓地流到我鼻尖上。
我睁着眼睛看向地面,水珠模糊了我的视线,地板砖的线条在我视线中被扭曲。
眨了眨眼,稍微清晰一点的视线很快便再次被泪水掩盖住。它们在我的眼眶中慌忙的争先恐后奔涌而出,唯恐慢了一秒就会被我的悲伤吞噬殆尽。
付尧年并不是死于教化院,也并非我亲手杀死。
他死于,因我而,自杀。
回忆从前,对我来说就好像是装满的垃圾袋被划出一个窟窿,甭管是厨余的泔水亦或是擤过鼻涕的卫生纸,都在刹那间一齐涌现了出来。
而付尧年就是我回忆中为数不多的亮色——亦或者说,他就是那个垃圾袋,他的存在就意味着,我回忆中所有的不快都能被他给我的美好回忆暂且压下。但只要一想到他自杀了的现实,我就无法再用他自欺欺人。
提到付尧年,就不得不提及我的少年时期。
一般的Ω和α虽然是在成年期分化,但也并不是那么绝对。实际上,早就有成熟的科技来提前测定性别。
我是Ω,付尧年是α。
因为我们家境相当,所以家里的大人们早就有撮合的意思,我和他青梅竹马着那么一起长大的。
我们熟悉到什么地步呢?
我第一次夜遗弄脏的内裤都是他给我洗的。
我搬来卧室里的小矮凳,坐在一边看付尧年给我搓内裤。
“给我洗干净哦,”我说着,捻起嘴边的棒棒糖的棍子,把糖从嘴里掏了出来:“要不然我就下次就不帮你了。”
付尧年脸红了一下,说话的时候有点嗫嚅:“不行……”
“所以你要给我洗干净嘛。”
我把棒棒糖递到他嘴边,他很自然的接了过去,看见他完全把那颗糖球含进嘴里,我便松开了手。
他很乖,看着我的眼睛总是柔和明亮的,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像是只惹人爱的小土狗。我也很喜欢他,于是并不排斥和他的婚姻。
对,婚姻。
因为门当户对,因为我们相互之间有着单纯的懵懂的情愫,所以缔结婚姻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我和付尧年都想不到第二种可能性。
天真又可怜。
都说婊子无情,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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