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黎蔚雅困惑得不得了,愣了老半天又像个傻子似的搔搔头,才嘀嘀咕咕的走到柜台去结帐。“难道是身上台币不足?”有可能,他住在酒店,很多服务刷卡便可以付帐,确实不需要带着多余的台币在身上。也罢,就是一碗泡面,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继而抬头对店员说:“我还要一包十四公升的垃圾袋,谢谢。”给了一张五百块让店员找零,黎蔚雅捧着泡面硬着头皮来到他面前。“你的。”然后像他身上有超级病菌似的远远弹开,低头跑到座位区去,默默的打开包装,准备她的晚餐。忽地,暗影近身,还跟她做着同样的动作,她微愠的想,他现在到底是在演哪一出戏?是以宋晓涛的身份出现,还是在扮演莫兰迪设计总监的客户角色?如果是前者,那也太可笑了吧,不是不认识吗?为什么还要阴魂不散?倘若是后者气势一蔫,她认了,谁教这年头讲的都是客户至上,她可不想冒着丢case的风险来质疑他什么。不知道是第几次她不解的看他,他依然镇定又从容。无计可施,她索性去添热水,他也如法炮制,然后,他们两个就在面对街道的座位区,莫名其妙的肩并肩坐着。玻璃隐约映照出两人的身影,黎蔚雅觉得这一幕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是一种可怕的撩拨,会让她的心再次不受控,必须要远远闪开。不管,赶快吃完,赶快回家。正想要撕开碗盖,一只大掌往上一压,他那薄棱的嘴巴吐出话来“时间还没到。”黎蔚雅有种错觉,仿佛两人瞬间回到记忆中的某个时间点,画面里就像现在这样两碗泡面还有他和她,她永远急性子,而他总是那个负责踩煞车的人。蓦然,眼眶不争气的热了起来她别过头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现在的模样,却不住的透过前方的玻璃,偷偷打量身边的他,她发现自己根本摸不透这个男人,在分开这么多年后。黎蔚雅这什么表情,一副好像他把她欺负得很惨的样子,他又没有怎样,只是要她等面熟一点而已,是她老是心急。唉,怎么会这样,明明长大了,却又像是没长大。一抹连宋晓涛自己没察觉的疼惜涌上片刻“好了。”他收回手,撕开自己面前的碗盖,取出免洗筷,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吸吸鼻子,黎蔚雅也撕掉碗盖,安静的吃着泡面。两人之间横着寂静,只有吃面的声音点缀着许久“为什么没有回信?”宋晓涛终于忍不住追问让他耿耿于怀的事情。握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中,她纳闷的别过头来望着他,活像他说了什么外星语“什么?”一把无明火烧了起来,他放下筷子,恼火的转头看向她“信。我从美国写回来的信!”他只差没有把脸贴到她眼前,好让她清楚看见他盛载在眼底,几乎要溃堤的强烈不满。被他的怒意吓了一跳,黎蔚雅勉强咽下嘴里的那口面,呐呐说:“我没有收到。”宋晓涛很错愕“没收到?连一封都没有?”怎么会这样,他明明隔三差五就是一封,整整写了一年,怎么会连一封信都没有收到?他肯定住址没写错,因为他们两家是比邻而居,门牌号码就上、下号的差距而已。她眼神蓦然黯了黯“应该是因为搬家的缘故。”“搬家?为什么?”事实上,宋晓涛离开台湾没多久,黎家就发生了恶耗。在一次外出途中,黎家夫妇意外车祸身亡,留下了两姐妹,那个暑假简直是黎蔚雅这辈子最黑暗的一段时间,先是生离又是死别,幸亏有阿姨的照料,顿失双亲的姐妹俩才不至于流离失所。乍听到这消息,宋晓涛许久都没有说话,他怎么也没想到,阿姨跟黎叔居然已经辞世。他对于自己的小气与幼稚感到自责,光顾着气恼她、怨怼她的遗弃,却没想到远在台湾的她正遭遇到人生极大的伤痛。“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写信回来”她有些虚弱的说。如果当时有收到他的信,应该会觉得安慰不少吧,可惜“嘘,别说了。”几乎是不假思索,他伸手一把将这个令人心疼的小女人搂进怀里——瞬间,仿佛有微弱的电流,不住的在两人之间流动。不同于记忆中的单薄,她被圈在一个厚实的胸膛里,呼吸的当儿,爽冽的男香扑鼻,黎蔚雅闭上发热的眼睛,贪婪享受这一刻。她压抑着不让情绪崩溃,却抑制不住激动引发的微颤,宋晓涛无声的叹息里,满满是对她的怜惜与不舍。“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她闷闷的说。“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他是那样惦念着她,就算是后来强硬的把关于她的一切丢进匣子里上锁,那匣子,还是摆他心里最深处。怀里的她抬起头,委屈又气恼的望着他,不忘挥了两拳以兹回报“记得还跟我演陌生人!”害她活像是个傻子,一颗心被他提上又拽下。“光说我,你自己还不是很鸵鸟?明明知道是我,我不承认,你就打算龟缩着也当作不认识我这个人吗?”他不满的质问她。“不然呢,你现在是莫兰迪的设计总监,高高在上呀!我——”屈指往她额头弹了一下“不要讲这种话。”
不管他当什么做什么,他还是宋晓涛,而她也还是黎蔚雅。什么都不会改变。捂着发疼的额头,黎蔚雅凝望着他,蓦然,她笑了“好怀念喔!”以前,他也常这样动不动就弹她额头,真不敢相信,十三年后重温这种滋味,感觉会这么的开心。呵,他真的是她的晓涛。“傻瓜。”他没好气的说,嘴角却不住的扬起。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喂,大卫,什么事?”听见那名字,黎蔚雅挂在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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