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城市人民医院。
霍酌倚着医院走廊墙壁,听见尽头处传来的哒哒脚步声。抬眼望去,那一抹雪白身影就这样撞进视线。沈窈枝披散的长发粘在苍白面孔上,一双清透桃花眼半含泪雾,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跑过来,站到他面前颤声哽咽:“宁宁呢?”
霍酌喉头发紧:“在里面——你现在不能进去!医生刚给他洗完胃,现在还在做检查。”
沈窈枝的戏服还没来得及换,只在外面搭了一件薄薄的风衣。他呼吸不稳,攥紧指尖喘了许久,眼泪啪嗒啪嗒掉在手背上。
“宁宁怎么了?到底是怎么了……?”
霍酌移开目光:“谁知道?又没出什么大事,你至于……”本来还有更刺耳的话,但是看见沈窈枝指缝里潮湿的泪水,霍酌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总之你别瞎操心了,等会儿就没事了。”
沈窈枝垂落的羽睫上湿湿沾着水珠,看起来没有再跟他说话的念头。看他四下环望,霍酌不耐烦道:“你看也没用,霍时誉没来。”
沈窈枝一时怔在原地:“他怎么没来?宁宁……宁宁都住院了。”
霍酌盯着他一瞬间就空下去的眼珠,胸口的凌虐欲望疯长:“当然是送文老师回家了啊。霍宁忽然上吐下泻,把文老师都吓坏了,我爸当然要把人家好好送回家去。”
身上好像被从头到脚浇了一大盆冷水,沈窈枝揩着眼泪的手机械般垂落下去,秀丽眉宇半落,唇瓣嗫嚅片刻,什么也没说。
病房的门打开了。
医生说:“……没什么大碍,只是过敏性肠胃炎,过了今晚就能出院了。”
沈窈枝神色木木的,听到这句话眼睛里才有了一点光彩:“我现在可以去看看他吗?”
得到许可后,沈窈枝走进病房。霍宁安静地躺在床上,小脸透出些许病容,听见脚步声后挣开了眼睛,向母亲伸出手:“妈妈。”
沈窈枝忍着落泪的冲动,走过去抱紧他:“宁宁,妈妈来了。”
霍宁倚着他的肩膀,小声道:“妈妈别担心,宁宁没事了,一点都不难受。”
沈窈枝哽咽道:“好……宁宁是最坚强的男子汉。”他低下头,慢慢地问,“宁宁,能告诉妈妈,你怎么会忽然过敏吗?”
他本不想在儿子还虚弱的时候提起那些事,但是他必须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霍宁从来没有表现出对什么东西过敏的症状,这一回怎么会突然得了过敏性肠胃炎?
霍宁抬头望着他:“文阿姨做了宁宁没吃过的菜,吃完以后,我就过敏了。”顿了顿,又小声道,“还有,宁宁偷偷尝了一点爸爸的酒。那是文阿姨自己酿的,宁宁没喝过……”
沈窈枝手里还握着医生开具的诊断单。病因方面,医生没有写具体的过敏源,但是有一行小字批注:“初步怀疑是药物过敏。”
菜是做给所有人吃的,不可能投放药物。
难道是在酒里下了药?如果是宁宁误饮之后,阴差阳错产生了过敏症状……
那么这是否说明,文茜茜给他的丈夫下了药?
是什么药?宁宁喝了没有别的症状而只是过敏,而据说催情药物只对性成熟的人才会起效……
霍时誉现在和那个女人在一起吗?他们在干什么?
沈窈枝的手越来越冷,霍宁握着他的指尖:“妈妈,你在发抖。是太冷了吗?”
沈窈枝扯出一个凄凉的笑,只说没事,然后站起身来,拨起霍时誉的电话。
嘟……嘟……嘟……
无人接听。
……
霍时誉焦躁地扯动领结,车厢内冷风开到了最大,却依旧难以平复身上流窜的燥热。他搭在窗前的一截麦色小臂上漆黑刺青流动,暴起的青筋难耐攀爬,昭示着被强行按下的暴动欲望。
他握着一根漆黑手枪,枪口黑洞洞地对准车外,燃起一缕青烟。地上精准落了几个弹坑,几毫米之后,便是女人苍白发青的膝盖。
文茜茜跪在地上,面如死灰。她的手腕骨折了,像是崩溃的木偶一样吊起来,她已经无法再保持半分理智,只是被天大的恐惧笼罩着,不断呢喃。
“不是我……我不知道……不知道……”
下属走上来,将那小小的薄荷糖盒放进霍时誉的掌心。
“先生,里面的确是,不过不是置人死地的4,而是3。”
3,目前已知的最强效催情药物,鬣狗的得意之作。据说只需要几毫克就足够让最板正的学者在三分钟之内沦为荡妇,在一系列地下娼馆内尤为盛行。
霍时誉被医生注射了一针抑制剂,但依旧能感受到心肺都在被灼烧的煎熬。他尽全力克制,哑声道:“她一个高中老师怎么会有这东西。”
“查了她的资料,似乎是大学期间经常出入夜店,估计是以前留下的人脉关系。”
霍时誉慢慢地把枪收回,摇上车窗:“正好。顺着她这条线追查,估计能找到新线索。”
下属称是。车内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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