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同时摘下耳机,却突然瞥见前方路灯下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对着他的车子猛摇手。大雨滂沱,他几乎是在车子经过对方时才确定自己没看错——那是一个女人,一个浑身湿透、狼狈至极的女人。一个女人在凌晨三点站在路边招手,实在不是什么寻常事,他脑中闪过各式各样的社会新闻,心知肚明这社会有多肮脏黑暗,却无法阻止自己的良心在这个时候莫名涌现叫嚣。他从来就不是个多事的人,但某种难以解释甚至可以说是诡异的冲动,却大声催促他踩下煞车,而他也真的照做了。当车子停下的瞬间,他几乎是不敢置信地低咒一声,然后扒了下头发,才将目光移到后视镜里的景象。倾盆大雨让他看不清楚那女人的长相,只隐约看见那女人紧紧环抱着自己,凄惨又无助,直到发现他停下车子,才又迅速转头看向他的车子。一开始她似乎有些不确定,之后才用单脚往他的方向狼狈跳来,看起来就像是肢体上有所残缺,或是受伤了。这个发现让他不禁再次发出低咒,然后终于认命换档倒车,缓速的将车子停靠到路肩,并放下副驾驶座的车窗,让那女人能够轻易靠近。“对不起,谢谢你,我——”当他启动车内的照明灯时,窗外的女人和他明显都愣住了。他万万没料到眼前凄惨无助的女人,竟然会是自己的同事。眼前的女人与他不同部门,见面机会少之又少,彼此甚至不曾说过话,但莫名的他就是知道她。孙筱堇,会计部人员,细心认真、循规蹈矩,却总是太过文静低调,让人总是轻易忽略她的存在,然而不可思议的,他却清楚她的名字部门,甚至清楚记得她的长相,然后在她全身狼狈的时候一眼认出她——他连睡过的女人都没有印象,却记得不曾说过话的女人?他几不可察的皱起眉头,再度感到诡异。不过相较于他的冷静反应,车窗外的女人明显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先是慌乱抽回搭在车身上的小手,接着竟然打算转身离去,但他没有给她离开的机会。解开胸前的安全带后,他迅速倾身,伸手为她推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对着她大喊——“上来!”怕大雨模糊他的声音,他还对她招了招手,一点也不在乎雨水像洒水似地打湿他的车内,谁知道车外的小女人却仓皇失措将车门推回,然后透过车窗,困窘地对他摇摇头。“会弄湿你的车的”她低着小脸,几乎不敢与他对视。老天,三更半夜的,霍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在她最狼狈的时候,遇到的人偏偏是她暗恋三年多的男人?即使不照镜子,她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凄惨狼狈,虽然她很庆幸终于找到救兵,但她实在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的自己。她和霍刚虽是同事,却分处不同部门、毫无交集,虽然她偷偷暗恋着他,他却连她是谁可能都不知道,没想到老天却给她开了这样恶劣的玩笑。她从没奢望他能注意到她,但也不想这么丢脸狼狈得让他印象深刻——因为太过羞窘,她将小脸垂得更低,恨不得瞬间消失在他眼前。“你三更半夜的在马路上冒雨拦车,目的应该不是烦恼会不会弄湿他人的车子吧?”见她没有马上上车,他的眉头又皱紧了一些,然后再度推开车门。“快点上来,反正我的车子早就已经湿了。”他叙述事实,简直不敢相信她凄惨成这副德行,却还能在意这种鸡毛蒜皮小事,何况早在他按下车窗的那一瞬间,雨水就开始不停地打进他车内了。她仍然不敢上车,他于是将车门推得更开,甚至当机立断的拉起手煞车,显然打算下车帮她一把。看他推开车门,整个人瞬间被大雨淋湿了一半,她只好迅速上车,却不小心碰到扭伤的左脚。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倒抽了口气,双手揪紧裙摆,而忘了该先关上车门,幸亏他主动靠了过来,带上车门,顺道也替她关上了车窗。他盯着她因痛而苍白的脸,藉着车内灯光,这才发现凄惨似乎不足以形容她的状况。顺着她微微缩起的左脚,他才发现她的左脚脚踝肿了一圈,露在裙摆外的一双小腿有多处擦伤血痕,而且开始因为车内的冷气而颤抖。他看着她颤着手拨开黏在脸颊上的长发,立刻将冷气转为暖气,然后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拿起后座上的西装外套,迅速披到她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以锐利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她,试图搞清楚她身上还有哪些外伤,然后评估到底该马上送她去医院,还是该载她到警察局。这小女人看起来糟透了,她一定是遇到了大灾难。“我在路上遇到机车抢匪,背包被抢,跌倒时扭伤了脚,我的钱包和手机全在包包里头,附近又没有便利商店和公共电话,我没有办法打电话报警”脚踝的疼痛让她再也无力羞窘,只能苍白着脸解释,同时证实他的猜测。“而且又忽然下起倾盆大雨,这附近全是办公室大楼,凌晨三点多早已是人去楼空,你寸步难行,路上却没有路人可以帮助你,就算有车辆经过也不见得会停下来,你求救无门,只能站在路边等待奇迹。”他为她说出接下来的话,简直难以相信她会这么倒霉。
她的灾难不难推测,却很难让人相信,会有人遇到这种事。“对”她颤抖点头,虽然想要保持沈着冷静,但是想起不久之前才发生的意外,仍是余悸犹存。在他之前有五辆车经过,但只有他发现了她,并愿意停下车。“我马上送你去医院。”他当机立断作出决定,在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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