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地道中,倏然亮起一点火光,映照出少女湿漉漉的惨白的面容,她身后的影子长长没入更深的黑暗。
在火光照耀到的地方,泥土里确实偶有细碎的金光一闪,那是看得见却捡不到的金末。
“别动。”严正青低声说,他扣着女孩单薄的肩膀,手中握着刀,利刃贴在她的脖子上。
李家丁呸了一口泥,他勉强站稳了,说道:“丫头真是太不厚道,这里还有陷阱呢?二爷,付公子他……”
“我知道。”严正青冰冷地打断他,“这山里的金子,你能拿多少,那么帮他们遮掩?到时案发,你难逃一死。”
后面的话是对云丫头说的,而她被刀抵着,却好像没多少反抗的念头,慢慢说:“我哥哥在山里……我能怎么办?”
“可我还活着。”
云丫头忽然哭了出来,她的脸很脏,哭的时候异常狼狈:“我知道,我知道!我都搞砸了,我能怎么样?他们说你死在这里,十年八年都不会有人发现的,等他们把金子挖完,这里堵上,除非掘地三尺,不然根本找不到尸首。就算去报官,县衙里也有他们打点好的人,你必死不可!”
她突然之间失去力气一般,颓丧地向下坐,严正青只得移开手,免得她自己撞上刀刃。云丫头手中一根短短的小蜡烛在摇晃之下依然燃着火光,被严正青接过去放在一边,照出三个人神情各异的面孔。
“你是怎么想的?”严正青问,“事到如今,你打算放弃?”
云丫头呆了会,缓缓摇头:“杀人太难了,我不会……前面有陷阱,那个坑是他们挖好的,底下是刀和石片,掉进去会死。我带你们避开,你们就走吧,去报官还是怎样,我只想去找我哥哥。”
“刚刚那个洞是用来做什么的?”
“给我自己准备的。”云丫头说,“我掉下去,所以不能给你们带路,但我会告诉你们前面怎么走,之后你们掉进去,都结束了。”
严正青打量着她,眼睛很冷。
“之后肯定还会有人来接你出去吧?他们什么时候来?”
“我叔他们做戏要做全套,肯定会全天留在庄子里,证明自己没上山。他们说会有人在中午时来带我回去,顺便确定二爷你们已经死了。”
严正青没再问,他将刀给李家丁,命他看好云丫头,之后端起那根蜡烛,走到方才付遥掉下去的地方。
家丁接过刀,发现刀柄上是湿的,用手一抹,散发着腥气,忙抬头去看,影影绰绰间瞥到严正青的右手衣袖都是撕裂的。
说实话在一片黑里他什么也看不到,只听二爷和公子似乎低声说了些什么,接着那丫头出声,紧随其后的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严正青急促地叫了两声“付遥”,等到蜡烛点燃时,他已经把刀架在云丫头的脖子上。
不会是手受伤了吧?
他担忧着,就见严正青蹲下去,向下问:“付遥?能听见吗?”
没有回应,严正青很有耐心,过一会就问一句。浓稠的黑暗里,蜡烛的光微微摇摆,即将熄灭似的。终于下方传来人模糊的抽气声,付遥小声问:“二爷?”
严正青立刻回答:“是我。你伤着了吗?”
“没有……就是刚刚摔下来有点晕,现在好多了。”
严正青举着蜡烛照了照,随后他回身,把蜡烛交给家丁:“你带着云丫头出去,去县衙,要亲自见到县令再说情况。”
家丁接过蜡烛,呆了呆,急忙说:“可是二爷你……”
“事态紧急,你先去。”严正青口吻不容置疑,“我等付遥上来再走,陷阱那里你再地上划一道,我们能避开。”
家丁本不愿意,被严正青威逼走了,还担心地一步三回头。
那点光亮也随之消失,严正青坐在地上,右手臂的抽痛逐渐演变为一种麻木,他试了试,血已经止住了。
事发突然,云丫头仓促间拔出刀就向后捅。只是她没有什么杀心,手脚慌乱,严正青意识到不对,推开身后的付遥,抬手挡住刀,几个来回后就将刀抢了过来,就是手上被割了一道。
可他没想到云丫头避开的那个坑,他却误打误撞把付遥推下去,结果造成这种麻烦。
“我刚刚看了,不是很深。”严正青对下面说,“你能向上爬么?”
“应该可以。”付遥说,传来簌簌的响动,他在下面找着合适的地方,“这姓冯的怕不是上辈子是地鼠……”
虽说不深,但土质松软,有些地方用力后就塌陷,很难找到使劲的点。付遥试了几次,总爬不上去。
他倒不是很担心这个,只是怕严正青在上面等得急,为这个倒出一身汗。
严正青摸黑撕掉袖子把右手臂的伤口包好,他不善闲聊,但忧虑付遥受伤却不和他说,就扯一些废话,让两人都提起精神。
这地下仿佛与外界隔绝,不知道山中几时几月。付遥喉咙发干,意识到他们许久没有食水,严正青还一直说话,恐怕更难受。
“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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