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祈的宿舍有两张单人床,隔着过道分布在两边。一张他平时在用,一张闲置着放了些杂物。
但他不想收,因为他就不想季柏衍出现在他的私人空间里。
“你走吧,我这里不欢迎你。”
显然季柏衍也不是来午休的,他就是来说些话给季祈添堵的,达到目的了他就离开。
随着关门声,季祈悬着的一颗心也才放下。他现在确信了,他真正的噩梦是季柏衍。说是噩梦都有些抬高,噩梦至少是假的,醒来后就没有了。但季柏衍却切切实实地存在着,像藤蔓一样一点一点地缠绕住季祈,他觉得自己在被扯着往下陷。
就在季祈时刻提防的时候,季柏衍又不找他麻烦了,最多经常来找邓悠萤出现在他们班外面,但现在季祈已经能完全无视他了。
季祈想,无视一个人也不难,季柏衍完全可以把他当空气,却总是屈尊恶心着自己来隔应他,这又何必。
循规蹈矩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很快一个学期过去,一年又要结束了。
期间季祈去看了纪芸,忌日那天正好是周末,他起了大早,买了一束妈妈最爱的桔梗。
真快啊,妈妈都走一年了。
而他,不知道自己过得好不好,有好有坏,只能说还凑合。
但在母亲面前,就算不说话,心里有委屈也是兜不住的,所有酸与苦化成眼泪争相从眼眶挤着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砸在桔梗花上。
一阵风起,一片不知从哪里来的花瓣被吹到季祈头发上,洁白无瑕。
这已经是季祈自己过的。
可是,可是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季柏衍更经常做的是拥抱他。
可这总不能是爱吧,季祈想不明白。
就像他想不明白他们的关系一样。
他们之间没什么共同话题,一定要说有的话,大概就是邓悠萤了,季祈的同班同学,季柏衍的不知道是前任还是现任的女朋友。
季祈先前一直避开不提,因为尴尬,因为无从谈起。可这样,就更像是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在他们身边爆炸。
而现在,季祈没了被威胁的顾虑,也莫名有了和季柏衍对线的勇气,大概是因为季柏衍对他态度的好转让他有了这样的错觉吧。季祈决定和季柏衍讲清楚。
季祈本来以为有些事情没必要说破闹得太难看,有眼力见地默默结束才是最体面的。但好像季柏衍没有明白这一点,这就有点难办。
“你打算报考哪所学校?”季祈打算循循渐进地引入他所想表达的。
“我已经通过了美国一所大学的考试,过完年就要走了,哥,我们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了。”
季祈有点愣住,他原本组织的语言派不上用场了,原来季柏衍这趟来,是和他告别的。
说是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但季祈觉得,应该是再也见不到了。等季柏衍再长大一些,他就会意识到年少时做的糊涂事,他若想摆脱,就不会再见季祈。
这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的关系,貌似掌握在季柏衍手上,他想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季祈都没有办法。
可能是因了这层缘故,季祈现在心里莫名有点胀然若失。明明没有拥有过,怎么就有失去了的感觉。
“但这是我妈所希望的,不是我想要的。”
季柏衍一个回折,又打乱了季祈的思绪。
“但这对于你来说是最好的出路,在国外进修完回来接手家里的公司,再和门当户对的人结婚生子,这都是你应该完成的人生。”季祈还是把准备过渡的话换了个方式说出了口。
“结婚生子”四个字无形中就在他们之间划了线。季柏衍听着刺耳,但季祈就是要达到这样的效果。
他们之间所发生的这些都是不该的,及时止损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那你呢?你应该完成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季祈以为季柏衍会出言嘲讽他,结果并没有,反倒给他抛来了问句。
“成为一名好医生。”季祈的答案言简意赅,貌似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
“那这是你自己所想的,如果我说你应该完成的人生是和我在一起,你就会这么做吗?”
“如果是最佳选择,我会的。”季祈回答的表情毫无波澜,季柏衍微微皱了下眉,转瞬即逝。
“可每个人的最佳选择都不一样,我为什么不能选择我所认为的最佳?”季柏衍问。
“那是主观的,要看客观的。”
“客观何尝不是主观认定的?”
季祈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了,他法的吹法,季祈已经能想象到待会头发会炸毛。
果然,最后吹完的头发过度蓬松,季柏衍一惊,原来吹头发也有技巧。
季柏衍像是做错事的小狗,讪讪站在那,不敢说话。
季祈无奈笑笑,示意季柏衍坐下,给他吹干头发。“你一直从后往上吹,我就猜到了会这样。要像这样,从上往下吹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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