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执压根不听他的,拿起筷子便要继续问些什么,奈何萧不言说了两句之后便像从前一样对他一概不理。秦执心中杂绪纷扰,也没了继续的心思。一顿午膳在死寂中用完了。
萧文镜随礼部尚书走后,便没了什么动静。朝中似乎找到皇室遗孤的传言也渐渐没人再提。
如此平静地过了三个月,京城中满是杨柳絮,竟有冬日大雪之形,杨柳絮下繁花衰败,不知不觉间已是晚春了。
金銮殿上。
死寂的大殿上落针可闻,萧不言手指撩过冕上的流苏,金石相撞之声清脆悦耳。他看了一眼严词相驳的秦执,满不在意地说:“礼部尚书既说朕并非皇室血脉,而是外族孽子,可有证据啊?信口雌黄可是要被诛九族的。”
礼部尚书丝毫不惧,言语间已然完全没了敬意:“臣说此话必是有所依据的,今日冒此大不讳便是要正我朝之正统。”他转身向殿外高声传道:“将那老妇带上殿来!”
殿外两个不知是私兵还是护卫的彪形大汉压着一个形容狼狈、衣冠不整、蓬头垢面的老妇人进了殿来。
那老妇从未见过如此阵仗,刚松了钳制便腿软跪于殿上,只浑身抖个不停。
“这是何人,抬起头来。”萧不言单手托腮,倒是有些好奇了。
礼部尚书对那两人示意,老妇被强制着抬起了头,浑浊的眼珠看向了龙椅上的皇帝。
这伙子人倒是有点本事,竟连这疯婆子也能寻得到。萧不言心中微动,一些陈年旧事仿佛从那双浑浊无神的眼珠中再度袭来。
秦执看清老妇的样子,嗤笑一声:“如此一个疯婆子,也可以拿来当证据么?大宗伯就算是图穷匕见,也得找点像样的借口吧。”
礼部尚书无视秦执,朗声道:“此妇乃是当年五皇子的乳母。”
此话一出,大殿上议论之声四起。
那疯妇不知是听到了哪句话,竟是一下挣开了桎梏,却又不逃,只是将自己卷缩成一团,口中念念有词,音调高低起伏,刺耳难听。
秦执一皱眉,怒斥:“荒谬!当今圣上即为五皇子,陛下乳母如今正在后宫颐养天年,此妇疯癫无状,说她是陛下乳母,简直是颠倒黑白!”
礼部尚书瞥他一眼:“我既说如今的陛下是外族孽子,真正的五皇子便也不是他,乳母便也不是他的乳母。当年外族的伊那朵公主入我朝和亲时,早与他人私通,怀有身孕,封为丽妃后借口小产将那孽子生出,掩人耳目将其送出宫外。随后产下五皇子,却在皇子两岁时狠心将他遗弃宫外,接回了那孽子行狸猫换太子之事!而此妇,便是当年照顾五皇子的乳母,当年随五皇子一并出宫,后丽妃欲灭其口,侥幸逃脱却也是疯了,成了如今的模样!”
仿佛滴水入油锅,朝上一片哗然。
眼见讨论声愈演愈烈,王安高喊一声“肃静——!”
声音渐小却不绝于耳,萧不言并不在意,他只需要再把这场戏唱完,便能了结这荒唐的半生。
他双腿交叠,单手撑于一侧扶手上,慢条斯理地说:“尚书还有什么证据,一并呈上来吧。”
众人这时歇了声,都看向了礼部尚书。
秦执看目前形势,满腹疑惑,心下焦躁,向身后一个官员使了个眼神。那官员心领神会,悄悄从人群后潜出去了。
礼部尚书闻言让殿外恭候已久的“证据”们有条不紊地进来了。
礼部尚书一抬下巴,他们便一个接一个地开始叙述自己的身世来历,个个的指出当经圣上乃外族私通所生。秦执沉着脸一言不发,丞相一派的人见状,纷纷开始反驳争论。礼部尚书一派的便也个个开始相争。一时之间争论不休,整个朝堂沸反盈天。
混乱之中,秦执阴郁地看向萧不言,萧不言见状,竟是一歪头,向他微微笑了一下。秦执一怔,看不清他匿于流苏之后的双眸是否真的含笑,只那刻薄地勾起些许的嘴角映入了他眼底。
回过神后,秦执只觉得更加糟心,仿佛有什么他从未料到的东西要浮出水面了。
渐渐的堂上声音小了下来,众人的争论似是已经进入僵局,现全都睁着眼看着萧不言等着他说出一二三来,反驳也好,,顾左右而言它也好,总是需要些什么来推进这场暂时还没硝烟的战争。
萧不言将腿放下,双手随意地搭在龙椅扶手上:“尚书有备而来,弄出这么大动静,是想要得到什么呢?莫不是想将我赶下这龙椅,自己坐上来吧。”
一片哗然。
尚书眉头一皱,高声说道:“自然不是,老臣服侍大齐多年,忠心耿耿,自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只是皇上既然身世不明,再者在位多年未有一丝丰功伟绩,百姓苦不堪言,实在是令我国子民失望。而臣前不久寻到了当年三皇子遗孤,小世子殿下流落民间多年但仍是才识过人,气度不凡。殿下有治世之才,还望陛下让位于世子殿下,还我大齐一位明君。”说着便假惺惺地作了一揖。
萧不言听着简直是要笑出了声,他兴味盎然地问:“真是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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