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十个,还是死百个。再简单不过的数学题了。
视线从风铃镂刻的花纹上离开,林眠秋终于停下了动作。
他上前几步,弯腰端详起军人的脸,五官寸寸逼近,眼神阴鸷渗血:“说完了吗,项、队、长。”
项懿固执抬眼,逼自己与青年对视。“无论如何,”他残忍地顿了顿,“我不后悔。”
“军人战死沙场,是举国敬仰的荣耀……假如是我……”假如是我,也是愿意的。
“假、如。”林眠秋放柔嗓子,玩味地笑起来,“那你怎么不去死呢?”
“假如你说的人命是和自己一样,身世显赫,只会喊着口号上战场、躲在他人尸骨后坐享胜利果实的纨绔子弟——”
他唇角开合、只做口型,声音也咽了进去:“那稍微死一死,也没什么吧。”
提前结束一场喧嚣宴会,傅听寒向宋觅作别,在好友可怜巴巴又不敢挽留的眼神中径自离去。
他失踪许久,甫一回家就接到宋觅的通讯视频,给人呜呜哇哇地骂了一通。光屏里的影像抹着小眼泪哼哼,嚷嚷着召人组局,不来就是不要他这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死党。
傅听寒劝慰无果,只好妥协。
宋觅交游广泛,一传十十传百,叫来一堆狐朋狗友“接风洗尘”,庆祝失踪人口回归。音乐开得震天响,炸鱼似的往露天游泳池跳,一干人等嗨到月上中天还意犹未尽。
傅听寒满耳朵劲爆神曲,听得晕头转向还不忘遵循多年来的门禁规矩,到点就要回家。宋觅虽觉不舍,到底不敢和“林眠秋”作对,只能含泪放手。
飞梭速度很快,几乎只是一晃神的功夫,就停在熟悉的花园里。
长椅被花叶遮掩,却无人清扫,上面的藤制靠垫便也理所应当地搁置了,他定定望着那处,蓦的想起那人躺在树荫下的样子。阳光穿过葡萄架的缝隙,泼剌剌打在脸上,男人蹙眉去挡,书脊厚重描金,腕骨是清致优雅的弧。
没人知道,彼时的自己倚在二楼露台前,低头也悄悄。
抬头望去,孤月高悬。
十八年来,他见过太多月亮,有的冷白,有的泛黄,明净孤逸地挂在天上,投出轻纱般的月光。可只有苑井中的最漂亮,它疏影横斜,波纹婆娑,伴他长大,也睡在他身旁。
樱树与玫瑰不翼而飞,迷离夜色无遮拦地扑来,挟着一点点刺鼻的气息。
傅听寒微微皱眉,推门而入。
很浓的酒味。那味道争先恐后地涌入鼻端,带着溺死人不偿命的、泼天盖地的辛辣。
室内没有点灯,也没有烛火,月光倾泻而入,从精致的吊顶、拉开的窗帘乃至每一个摆件的内部缓缓渗出,它混着无终止的靡烂芳香,涨潮般溢满整个客厅。
工装靴底碾过木地板,发出咔哒的微响。
男人伏在桌上,对来者毫不关心,自顾自开了瓶新的,头也不抬就往嘴里灌。
“林眠秋。”傅听寒捡起地上的空酒瓶,慢条斯理地放好,“不可以这样。”
“……”林眠秋没听到似的,不满地指向某个位置。
“好吧。”傅听寒耸了耸肩,将瓶子按颜色分类,再从大到小、从高到矮地摆了一遍。
林眠秋盯了几秒,表示满意。
红的白的绿的黑的,五花八门的瓶子一字排开,什么都有。乍一看去,酒柜搬空了似的,不知有多少瓶。
傅听寒啧了一声,去摸对方的脸:“不会酒精中毒吧。”
他突然靠近,把林眠秋吓了一跳。林眠秋偏过头去,要打他的手。
对傅听寒来说,这反应简直和慢动作没什么区别。他勾起唇角,反手握住男人手腕,拇指摩挲细腻的皮肉,只觉掌下肌肤的每一处纹理和起伏,都如此称心合意。
林眠秋不高兴地瞪他,眸中波光盈盈,溢满水雾,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这还是傅听寒。”
傅听寒玩着养父的十字袖扣,非常听话地点头。
“……”后提出的唯一请求,就是让自己陪他来游乐场一样。
他以为他会要些别的。
冷淡的嘴唇沾上细腻的乳白,尝出几颗柔软的冰粒,以及微醺的甜。尾调酝出一丝清苦,又被微红的舌尖一拂而过。
“……你老看着我做什么,”林眠秋纳罕抬眼,“我脸上有东西?”
傅听寒移开视线,正好看到一对火急火燎的夫妻,二人找得满头大汗,手里还抓着装衣服的小书包,看到花坛前狂啃冰淇淋的自家孩子,差点没忍住哭出来。
在大人的千恩万谢中,小家伙偎在爸爸怀里,被有力的手臂箍着后背,没再回头。
“没礼貌。”母亲作势要打,“真是惯坏你了,不知道说再见呀!”
“……再见。”男孩转过来,深深地看了父子俩一眼,声音有些闷,还打了个嗝。
“四点过五分。”林眠秋看了看导览图,感觉游乐场的项目都玩得差不多,就剩些鬼屋和
第一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