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
打手们骂咧咧散去,少年蹲下身,戳戳蜷在墙角的男人。
对方许久没有回答。
他似乎失去了意识,连呼吸声都微弱无比,只有胸口的起伏说明人还活着。粘稠的血液混着打手泼的盐水,流到了傅听寒的靴底。
傅听寒慢条斯理地移开脚,直接伸手抓住对方头发,迫使其露出正面。
男人约莫三十来岁,被打得七窍流血,奄奄一息,黑发黏糊糊地耷拉在额前,粘住还未愈合的伤口,连原本端正的五官都显得狰狞许多,似乎下一秒就要一命呜呼了。
可傅听寒只会打人,不会看病。
他接通了埃米特的视频通讯,等了十来秒,才看到对方睡眼惺忪的大脸。
“找到人啦?”
傅听寒手腕一转,调转屏幕。
埃米特哈欠打到一半,硬生生憋了回去:“这刚从乱葬岗拎过来的吧?!”
“我来的时候,他已经这样了。”傅听寒淡淡解释道。
“那还不是因为你和猫玩了一下午!”对面声音都高了八度,“人家都叫你早点来……真是糟蹋我的劳动成果!”
“你很在意他?”
“呃……”埃米特的灰眼睛骨碌碌一转,颇为心虚地摸了摸头上的小卷毛,“帅哥嘛,被打成这样,还不许我心疼啦。”
傅听寒说得直白:“我劝你别白费力气,他喜欢女人。”
“好吧……那现在怎么办,送他去医院吗?”埃米特失望归失望,到底回归了正题。
“我不能用自己的账户挂号,系统会通知爸爸。”自从初中时傅听寒住院,林眠秋便办了监护同联,至今没有解除。
“天哪!”埃米特吃惊地张大嘴,“联邦时代,竟然还有这种家长,他在控制你的隐私,你应该奋起反抗!”
“为什么要反抗。”傅听寒一脸平静地继续,“我就喜欢他这样。”
“……”埃米特讪讪闭嘴,见风使舵地竖起大拇指,“小傅同学,你可真是爸爸喜欢的乖宝贝儿!”
傅听寒笑意含羞,内心暗爽。
埃米特心中的白眼已经翻到了天上,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良好品质,自告奋勇地说:“我在最近的中心医院挂了个号,你现在过去,弄完再带回我那。”
傅听寒对除林眠秋以外的男人没有丝毫顾惜,他手一使劲,倒提着卡住赵延的腿,准备扛着走。
黑暗中只有埃米特抓狂大喊的声音:“伤号,伤号!轻拿轻放懂不懂!老天欸,要死啦——”
……
天光熹亮之时。
床上的病人动了动,浑身酸痛地睁开眼。
他的大脑仍带着受伤未愈的昏沉,仿佛全身的骨架都被人折断重组一般。只有涣散的视线逐渐聚焦,看见一双猫似的琥珀色眼睛。
那男生年纪很轻,眼神却带着审视。皎若明月,疏淡如冰,是一张陌生的脸。
也是陌生的房间。
“……你是谁?”赵延声音嘶哑,说话时牵到伤处,顿时倒吸口凉气。
“我叫傅听寒,这是我朋友的地方。”
“多谢帮忙……医药费我待会儿还你。”潜意识里,他将对方当成了施以援手的好心人。
“不必。”傅听寒站起身,慢悠悠走到床对面,双臂环胸地倚着墙壁,“我不是什么日行一善的过路客。”
他身姿高挺,一袭黑衣,帽衫袖口上推,露出线条精致的手腕。
“赵延。”傅听寒薄唇微动,看着对面瞬间紧绷的身体,语气也带了丝玩味,“我要和你做笔交易。”
男人停顿许久,才缓缓开口:“我签过协议,不接外场。”
“先看看这个。”傅听寒长臂一挥,甩来某样东西。
牛皮纸袋开口未合,掉出七八张照片,有人在吧台处孤身喝酒,背景是寂寞而美丽的夜幕霓虹,绚烂色彩衬着雪白床单,显眼得紧。
“……清清?!”
只那一瞬,赵延原本灰头土脸的老实模样登时压下,木然眸光透出嗜血般的狠意。他瞳孔紧缩,近乎一字一顿地咀嚼道:“你想干什么。”
“我笑你是个懦夫。”傅听寒声音温柔,语气却森冷而嘲讽,“明明好端端活着,还当做自己死了。”
“我如何生活,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你爱死不死,与我无关。”傅听寒不吃这套,笑着摆弄手中匕首,修长指节与锋刃翻飞交错,“但谢清可不这样想——”
“她时常买醉,好像很难过。”
提到谢清,赵延的眼里再次现出明灭不定的怒火,指节捏得咔咔作响:“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监视她。”
傅听寒偏过头去,目光逡巡着男人的脸,最后只锁住一个地方。
闭着的时候完全不像,睁开的时候倒有几分神似,但也仅此而已。
室内陷入了凝滞而诡异的沉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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