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半个多小时后,二人终于聊完,蔺从文沉思片刻:“状况是好转不少,既然你早就把药停了,不吃也罢。心理疾病主要是靠自愈,药物干预只是辅助。”
“蔺医生你是大好人。”虞乔诚恳,“我真的不想再吃药了。”
蔺从文笑,将茶壶中的残茶泼掉,重新沏了一盏递给虞乔:“不吃就不吃。不要有心理压力,开心最重要。”
“谢谢蔺医生。”
“你好好照顾自己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蔺从文写完医嘱和病历,起身从一旁打印机里抽出来,“晚上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
“今晚不行。”虞乔尝了一口茶,清香可口,不由得感叹蔺从文果然是会享受,“今晚要去见一个导演,下次有时间我约你,你这次计划在国内待多久。”
“至少半年吧。”蔺从文说,“短期内应该是不会走了。”
“好。”虞乔起身,接过自己的就诊记录,“那我先走了蔺医生。”
“我送你。”蔺从文顺手拿起衣架上的外套。
虞乔一边和他聊天一边戴上口罩,说到她最近上映的新剧时,蔺从文捧场:“我可是每天准时看,演技越来越好了。”
“您就别说这样的违心话了。”虞乔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我都快被骂死了,正在考虑要不要报个演技班系统学一学呢。”
蔺从文笑了,看到她下颌处有一颗扣子勾住了头髮,一边帮她解一边说:“太谦虚了,虽然比不上老一辈,但在新一辈里还算是很优秀的。”
头髮解开,虞乔抬手把一头长发拢到肩后,正准备说话,余光里忽然瞟到一个黑色的身影。
原本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她的手还保持着拢头髮的动作,僵了一下。
蔺从文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私立医院安静而空旷,尤其是上午的精神心理科,整个走廊几乎只有她们两个人。
因此不远处身着黑色风衣的男人便显得格外瞩目。
他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硬质布料修饰出颀长身形,抬眸看过来时的五官清朗如墨,通身气质冷而洁净,让人一眼难忘。
猝不及防的见面,虞乔缓缓放下手,张了张口,脑中一片空白。
“虞乔。”蔺从文叫她。
“啊。”她回神。
“送你下楼。”
她的视线仍然未从周宴深身上离开:“不用了蔺医生,您回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蔺从文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人,猜到了些什么,微微颔首之后转身回去。
周宴深的视线淡淡从她身上略过,接了个电话。
他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前走,好像是要离开的样子。
电梯在虞乔身后的方向,他走过来,离她一步之遥的时候,忽然停住,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口袋。
虞乔攥紧手里的就诊单。
周宴深停在她面前,他们的衣服同色,沉而低调的黑,他高出她许多,肩宽腿长,也因此将款式普通的风衣穿出考究之感。
他身上传来淡淡的气息,洁而净,像是清晨的海风,如此熟悉,钻进鼻子里的瞬间,几乎霎时让虞乔鼻尖一酸。
她低下头,盯着被自己攥出褶皱的纸张,低声问:“你怎么在这里?”
周宴深没说话,盯她两秒,抬手去抽她手里的就诊报告单。
动作太快,虞乔没反应过来。纸张瞬间从掌心抽离,“哗啦”一下,被周宴深夺走。
下一瞬,没等他来得及看,虞乔迅速反应,立刻反手抓住了纸张一角,小半张碎片被扯下来,她也没管,继续扯着整张纸向上。
周宴深眸色加深,指腹用力一拉。
“虞乔。”他冷冷喊了她一声。
她手指微微颤抖,随即两隻手一起去夺。
气氛剑拔弩张,无声的硝烟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仿佛一点即燃。虞乔咬牙,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他没攥到的部分全部撕下来,揉成了纸团。
有细碎的纸屑从空中落下,仿佛成了实体的灰尘。
就诊报告单只剩下周宴深手里的小半截,上面是仁景医院规整漂亮的抬头,毫无任何有用信息。
他的视线缓缓从那废纸移到她的脸上,掌心合拢,那半截纸成了一团废团,被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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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车里,容夏等得昏昏欲睡,门突然从外面打开,虞乔一言不发地坐进后面。
“姐你回来了。”容夏瞬间精神,“要不要吃饭,还是送你回家。”
“回家。”虞乔撂下两个字,闭上眼睛。
容夏隻当她是早起困了,示意阿诚慢点开车,又将空调温度调高两度。
虞乔阖眼,在车辆的缓缓驶动中,隻觉得有海水四面八方在渐渐将她淹没。
周宴深为什么会出现在仁景的心理科。
她从来不觉得周宴深会是有心理问题的人。他家庭优渥,父母疼爱,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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