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在那里做什么?”
锦屏脸色变了变,茫然地望着李长顺,迟疑叫了声谙达,“主子爷没指派我该到哪儿去……”
李长顺一口气堵在腔子里,看着她精心描画的眉眼就生气。毓景是个聪明人,怎么教出来这么蠢笨的徒弟?他缓了口气,冷笑着哼了一声,“哪儿去?你当你是个什么人物?涂脂抹粉,想屎壳郎变唧鸟,你还欠着些呢!今儿把主子爷烫着了,还想在御前现眼么?交了差事,滚到四执库去!”
因着毓景在御前得脸的缘故,养心殿的人都对锦屏存着几分客气。只有她教训丫头子的份,从没人说过她一句重话。长此以往,她也生了几分不知天高地厚的心。今儿当着众人的面,皇帝虽没明着说撵,究竟也近不了御前了。锦屏那颗争荣夸耀的心灰了一半,眼下遭李长顺一顿好骂,不留情面,把她那存着的小心思给挑明了,她也不能露出半分怨恨的神色。
她死死咬着牙,陪着笑给李长顺端端正正纳了个福:“多谢谙达教导,我明白了。我定然忘不了谙达的好。”
李长顺自然能听出这话里的意思,也不恼,掸了掸袍子露出一笑:“说到教导,我好心,再教导教导你,有什么能耐办什么事,没这个金刚钻,别嚷嚷着要揽瓷器活儿。”
今儿御前的事,毓景早得了信。她原先也忧心,锦丫头的心思,她是知道的,她没明说,也没刻意打压,一来毕竟是女孩儿家,要脸面,二来不免也存了几分私心。倘若这丫头有造化,入了万岁爷的眼,她自然也能的着些好。这宫里不为自己,还能指望着谁?
不过闹了这么一出,也不是不好。这丫头心思多、不安分,人虽机灵,却爱出风头,终究不是明哲保身之道。如今发落到四执库去磋磨磋磨,于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故而锦屏回来给她问安时,她也没舍得硬起声来,只温言好生劝慰她:“能者不争一时之风,依我看,去了四执库也不坏。你今儿不知是借了哪一位的东风,明眼人都知道,主子爷这回宽宥了,只是拿你起个由头,给后宫主子们醒醒神。就算不是你,也会有旁人,倒不如是你,好歹在主子爷跟前露了回脸。”
锦屏应着,屈膝跪在脚踏上给毓景揉腿,觉得满心满肺的委屈,却不能发作,“姑姑疼我、为着我好,我都知道。只是露了一回脸,主子爷未必记着有我这号人……如今去了四执库,还想在姑姑跟前伺候照料,就再不能了!”
毓景心里难受,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叹了声气,“你且安心,有我呢。譬如那流沙里的金子,到了时候,总会显露出来。至于我跟前,你有这份心思,便比什么都强。”
摇光歇了几日,病算是大好了。这一日梳洗已毕,换了身湖色素缎夹棉的袍子,将头发拧成长长的辫子盘于头顶,只在一侧带了朵珠花。她久病初愈,脸上寡淡,人也瘦了好些。穿上一双高底鞋行走,便觉得人在空空的袍子里摇晃。
芳春在门外候着,摇光屈膝给她行礼,方蹲下一半就被她扶着起来了。芳春对着雪光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颔首笑道:“很妥当。姑娘见着太皇太后,不必害怕。咱们太皇太后是极慈和的老人家,常念着姑娘,姑娘家里如何侍奉太夫人,今儿在太皇太后跟前,也是一样。”
骤然提起玛玛,摇光心里好一阵难受。那日家里人心惶惶,任她怎么哭、怎么闹,玛玛也不搭理她,一任宫里来的人将她半推半拖上马车。如今也不知道家里是个怎样个的情形,只知道阿玛犯了大事,可舒宜里氏的人不至于死绝了,玛玛总还能够被奉养妥当。
等她能够找着机会出宫去,她头一件事一定是去找玛玛。她已经想好了,不管日子多么难,多么苦,只要能跟着玛玛一块,她都能咬牙挺下去。阿玛额捏不能孝敬玛玛,可她还能。
太皇太后已歇过午了,正盘腿坐在西暖阁的炕头上吃茶,听见帘子举起的响动,忙放下茶盅,由苏嬷嬷搀着下炕去,芳春已领着摇光过了隔障。摇光站在地心,屈膝行了大礼,深深一拜:“奴才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万福金安,福绥绵长。”
黄地栽绒的大地毯上,密密麻麻是万字锦的纹样。西暖阁里熏着奇楠香,匍匐在地衣上,一股香味慢悠悠荡进七窍,让她没来由感到心神宁静。
这一礼行完,也算是全了规矩。苏塔和芳春一左一右将她搀了起来,几步远外那位穿着茶色缂丝花鸟纹暗花绸白狐皮袍的老太太,便是太皇太后了。
“好孩子!此番是受了苦了!”太皇太后将她护在怀里,忍不住滚下泪来。老人家的怀抱总是温暖,摇光温顺地倚着,恍惚间好像倚在玛玛怀里一样。小时候去给玛玛请安,玛玛总是把她拉在怀里,絮絮说着话。那是一天中最可爱的温存时光。
苏塔和芳春劝了好一阵,才慢慢劝住了。太皇太后拿绢子替她擦着眼泪,半拥着领她上炕去坐,她却辞了,盈盈立在炕沿旁。她亦是哭过,眼睛红了一圈,浓密的眼睫垂下来,尚且泪光莹然,令人觉得心疼。
太皇太后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瞧了一遍,不由道又是感叹又是伤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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