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快放进荷包里去!”成明觑着她的神色,心里纠结了许久的话,终究按下不提。反正事已至此,还是暂时不要与她说了。困顿久了的姑娘难得这样高兴,总算有了几分往常奕奕的华彩,这样就很好。
他轻轻吸了口气,摒弃掉旁的思绪,抿起嘴,由衷地道:“我没什么旁的愿望,但求长生天保佑,保佑舒错错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顺顺遂遂,永远像今天一样高兴。”
暗想玉容
皇帝与宫妃们的团圆宴, 太皇太后例来是吃杯敬酒就走的。一来是上了年纪的人难熬,二来好不容易给妃嫔们出出风头,她一个老人家在这里, 像什么样。
因而这次团圆宴并没有带摇光去,只嘱咐她在西暖阁里等着,老太太给她带一些新鲜的糕点果子回来。她依言,坐在小杌子上抱着宝爷做针线。她的针线算不上好,勉勉强强,也就能够看得出个轮廓吧。
看勾画出来的式样,是要做荷包。宝蓝色作底子, 庄重大气, 应着年下又喜兴,上头是元宝八仙纹,极考验针法。她搬来一盏灯放在炕几边上, 对着灯眯眼穿线, 就听得外头有动静,紧接着老太太的声音遥遥地传来,“仔细!”
她唬了一跳,咋咋呼呼把笸箩放下,要起身来行礼, 太皇太后笑说免了,嗔道:“这样年轻,怎么穿针跟老太太似的!”一面取过她手上的活计来瞧, “绣起荷包来了,这是要给谁呀?”
一张温温润润的脸, 腾地一下便飞上红霞, 她忸怩着道:“并不是, 年下无聊,打发时光来着。”
旗家姑娘的荷包可不能轻易给人,给了就是要定情的。按着老例儿,已经定下婚的姑娘要给郎子做荷包,等大婚当日送给丈夫。老太太笑吟吟地看着她,只是不忍戳破她的心思,将活计递还给她,给苏塔使了个眼色,觉得心下快活极了。
“我要吃酒,”老太太盘腿上炕,示意她也坐,“你吃得酒吗?”
摇光说怎么吃不得,“在家时自打会吃饭就会吃酒。不会吃酒是要招人笑话的。”
太皇太后畅快地笑,“那咱们都吃几盅。皇帝他们在前头摆戏开宴,我不爱那拘谨的热闹。还好你在我身边,咱们今儿不拘束,下下棋,抹抹牌,且好打发时光呢!”
于是西暖阁立时就热闹起来,底下的小丫头子们都爱热闹,茶水上的、司衾帐的、尚衣的宫女们都聚在这里。太皇太后和苏塔,带上蒲桃烟锦组成一局,开始抹骨牌,芳春在一旁记账看场子,摇光就抱着宝爷,仍旧坐在小杌子上,给她的荷包补两针。
小宫女们缠着她,她没法子,只好放下笸箩,抓一把金瓜子与她们玩猜枚的把戏。一时间热热的酒端上来了,并着新鲜的瓜果点心,在两头摆定。老太太那边的规矩是谁输了谁喝一盅,她们这边则是猜中的人多,就让摇光喝。她今夜好像格外不顺,那些姐姐妹妹们都跟火眼金睛似的,闹得她一气儿喝了好多。果酒甜丝丝的并不醉人,奈何她喝得多,还是有些上头,一霎时眼饧骨软,耳根都是红艳艳的,眼波流转,盈盈生光,比寻常更添了几分动人心魄的娇媚。
她们玩得尽兴,外头炮仗连天,热闹喧嚣,里头笑声成阵,因而并没有人注意到慈宁门前的一声炮仗响,以至于皇帝在隔断下笑吟吟地看了她们半日,也没有人发觉。
还是摇光这边没酒了,她们支使小丫头子去取,这才看见了皇帝,吓得魂飞魄散,忙蹲身行礼,口中道,“奴才请主子万安!”
太皇太后闻言,倒有些诧异,举着手中的牌招呼皇帝,满屋子的人呼啦啦起身给皇帝行礼。摇光刚灌完一杯酒,连站都站不稳,好在后头有人悄悄儿扶着,这才没有歪下去。
老太太说炕上坐,“给你们主子爷上盏八宝茶来。”顺道埋怨他:“你们吃得倒快,怎么今儿想起上我这来了。”
皇帝笑着说不必了,自己寻了个新杯子,斟了盏果酒吃,又让她们都起,温声道:“是要回养心殿,经过玛玛这里,便想来同玛玛坐一坐。谁料想慈宁宫里到热闹,朕一来,反倒搅了你们的兴。”
太皇太后咕哝着点头,“正是呢!你看我这一把牌,眼瞅着就要回本。”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他,长长地“哦”了一声,“知道了,你来是来要利市的吧!早说!”她示意苏塔,苏塔早早便把荷包备好了,太皇太后接过,珍而重之地交与皇帝,笑道:“新岁如意!”
逢年过节,都是皇帝给旁人送福字,发荷包,为人君日久,还有人将他视作孩童,给他送荷包,把平安如意的好意头送给他,他觉得心里暖洋洋的,连眉眼都多了几分温存。他虔诚地双手接过了,小声说:“谢谢玛玛。”
蒲桃胆子大,探出头问:“主子,咱们有利市没有?”
皇帝循声去看,在一众鲜艳里,却独独看见了她。她面庞飞红,香腮带赤,不同于寻常的端稳,反而更添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态。皇帝有一瞬间的失神,紧跟着一股无措席卷而来,他觉得心底深处生疼,忙故作自持,仓皇间别开眼去,淡淡笑道:“都有。你们也新韶如意!”
李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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