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写一句:“倒是有些恒心,不肯半途而废。”
皇帝道:“我也正想到他。很好。”
想了一想,于“准”字之外,又别有赏赐,赐钱十万,绯衣一领。
王云鹤道:“绯衣是不是有些过了?”
赐钱十万,一百贯,对皇帝而言不算大手笔。绯衣却不一般,五品才能穿红,祝缨卡在六品门槛上,她各项政绩都只是“刚刚开始”,没有一项大功告成的,穿红为时还早。
皇帝道:“哪里过了?告诉他,这衣服是借他穿的。用心国事,将事情办好,这衣服才是他的!”
…………
此时祝缨不知道自己得赏了,案子的事儿她算应付完了,皇帝那儿也回完了话、丞相这里也答完了题。
她出了皇城,赶紧回家换了衣服,重新收拾点东西,她得赶紧拜庙门去!
郑熹、王云鹤、刘松年都得去拜一拜,顺便得去谢一谢岳桓,还有冷云,这人对自己确实算是热心肠的。
亏得温岳给她送了些钱来,不然还不太凑手呢。
肚里扒拉着算盘,皇帝派的赏就来了!
祝缨从来没在家里接过什么旨意,只好把供祖宗的香案给拿出来,搜了点香点着。曹家一家一口什么都不懂,只在一侧跟着跪下头也不敢抬。
祝缨接了一百贯钱、一领绯衣,还要请使者喝茶。使者不是内使,而是由皇帝指派的一个年轻翰林。翰林也分数种,有凑数的,也有正经的。这来的跟蔺振一样,是正经的进士出来的翰林。
他对祝缨有点好奇,所以不推辞留下喝口茶。先是传了皇帝的话,让祝缨记住:“用心国事,这衣服才是你的。”
然后才微笑道:“恭喜祝令,朱紫可期。”
祝缨道:“不敢。如果一心想着朱紫,现在就是我这辈子离绯衣最近的时候了。”
年轻翰林道:“福禄县偏远,恐怕……在下年轻,失言了,不如回京更方便些。”
祝缨道:“不敢辜负陛下圣恩,不将任上的事情办好不敢想其他。”
“任上的事办好亦是回京之途,离天子近些才能得沐圣恩呀。譬如段著作,只有在陛下身边才能一展长才。”
祝缨道:“他不容易。滚滚黄沙想种地都难,他的长处在这里,走的路子对。我还能种个地,比他的处境好多啦,不该有贪心。”
年轻翰林心中是更亲近段婴的,眼见祝缨一句坏话也不讲,心道:这人究竟是个宽和君子,还是个外宽内忌的小人呢?
他没试着底,也不能留太久,打个哈哈,也不拿喜钱就走了。
曹家一家三口也算长见识了,曹母有点慌张地问:“大、大人,这、这要怎么收拾?”
祝缨道:“不用收拾啊,我这就给它花了。太好了,我正愁手头钱不太够呢!”
她把衣服往衣橱里一放,提起一串钱来:“可算不用愁了。”
她先写了个谢表,明天好投给皇帝。
接着就收拾了去郑府。
奔波
多了一百贯,祝缨也就大方了起来,将一些原本要送给别人的礼物也打包送给郑熹。
时隔两年,她进郑府还是个“不用等”的待遇。门上仆人看到了她都笑着问:“三郎回来啦?”言语之间的亲切与两年前也没什么差别。
祝缨也笑着与他们点头:“郑大人现在有客人么?”
郑府管事道:“你来了,还管什么客人?”
祝缨道:“你这话一说我有点害怕了。”京城贵人何其多?
郑府管事接了她的礼物单子,再让人从曹昌手里接礼物,自己则恭恭敬敬给祝缨送到郑熹的书房里去。
郑府的一切也都没怎么大变。这样的兴盛人家每隔一阵儿就会换掉坏了的瓦片、地砖,重新油漆门窗等等,如果刚好赶上了流行,修葺的时候也会给某个部分换个时兴样式。一些地方留下了修补的痕迹。花木也都修剪得很整齐,地上不见杂草。
亲眼看到这些,祝缨也放下心来。郑府如果遇到了麻烦,她也不免要分心的。
小厮给她将竹帘撩起,郑熹的书房已开始点灯,陆超对她挤挤眼,示意郑熹心情还可以。
郑熹打量着祝缨,待她叉手行礼之后说:“坐。”
祝缨坐下了,接过了陆超递来的茶,道:“大人,为什么让金良拦着我呀?”
郑熹道:“身上有公事官司,四处乱逛像什么话?”
“那也不是我的官司呀——苏匡怎么犯起昏来了?没牵连到您吧?”
“我有什么好牵连的?”他到底有点恼了,轻轻骂了一句,“那个混账东西!眼皮子浅,胆子倒大!投了阉宦还想要我保他吗?”
祝缨问道:“老左不会有事儿吧?那……裴少卿?”
郑熹道:“这难道不是情理之中的么?无论安排得多么仔细,我在不在大理寺终究是不一样的。他们要是有你一半儿的能干兴许还能支撑一阵儿,否则,但凡来个精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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