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薄,而且看上面的编号是她昨晚才看过的,祝缨顺手将公文飞到了桌子上,又让丁贵去将三个县令与莫县丞一并叫过来再开一个小会。
四人留意着祝缨的动静,薛先生来而又去他们都看到了眼里,一听召唤马上就过来了。
祝缨道:“已见过刺史大人了,明日会上大伙儿将准备好的事务如实汇报即可。”
四人都答应了。
祝缨又说:“还有一件事,新任福禄县的县令,不幸殂于途中。明天对冷大人回话的时候,不要再提及‘等福禄县令到任如何如何’的字句了。”
四人心中一凛,关县令对莫县丞使了个眼色,颇有恭喜之意。莫县丞先是一喜,继而一惊——坏了,准备不足!若是个代理事务的县丞,县令就要到了,他只要保守回答一些问题即可,有事都推给马上到任的县令,有什么难题等县令来了跟知府、刺史回答去。
现在县令死了!他就得顶上!可他没准备啊!莫县丞开始冒汗,他又想起来之前在府衙的时候,其余三县都争了好些个东西,唯他因“就要不是我之职责了,凡事做到一半县令便来,此事不一定就能做下去,也是无用功,不如守成”,他几乎没说什么!
莫县丞心里慌上了。
没有县令顶缸了!祝缨交到他手上是那么好的一个摊子,接下来有不好的地方就全是他能力不足,不是新县令不懂事儿了。
莫县丞悔得要死。
其余三人已将自己的腹稿改了一遍,都起了丝哀伤。到这么南的地方为官,就是这样,不是前途未卜,而是生死未卜。即便是南方人关丞,也有些不甚自在。
几人稍谈几句,祝缨便让他们重新准备,明天好去见冷云。
…………
祝缨带着县令见冷云,也是做足了礼貌,她虽然很快就能进去,仍是将该走的步骤都走完而非直接闯入。
冷云在大厅中见的诸人,祝缨一看,别驾、长史等人一个没到,就是冷云自己个儿跟各地方官交涉。倒是董、薛等人在他身后站着。
厅里各人座次排序也有讲究,第一是按照品级,然后是各府的重要性。州城所在之县令是苗县令,他坐在知府之后。本州三府,第四个就是他。祝缨因自己任职最晚、年纪最幼、南府的情况也不很好,坐在丘知府的下手去,她的对面就是苗县令。
他们的下面才是各府的县令,莫县丞坐在最末一座。
苗县令看着对面的那个年轻人,一身红衣,衬得愈发的唇红齿白,他还装嫩不蓄须!更显小了!
冷云主持开始一向不很专业,大大咧咧的,有时又会突然在一件小事上反复询问。此时并非他要故意为难,大多数时候是因为他只懂这个细节又或者才从别人那里听到这个学问,别的细节他不清楚。不清楚就不去露怯,冷云自有装模作样的一套办法。
这次也不例外,他从祝缨这里听到宿麦的一些种植方法,又召来的老农询问,所以反复询问丘知府麦种当如何选,将丘知府问得满头大汗。
莫县丞在末座打了半天的腹稿,预备着回答问题,冷云先问了上半年的事儿,又问各府、县下半年能缴多少租赋,竟没有多提问其他的问题。莫县丞等啊等,最后只答了之前准备好的两个数字就再也没有了。
最后,冷云一抻懒腰:“那便这样吧。”
众人这才告辞而出。
回到驿站,祝缨道:“咱们在州城再停一日,都歇上一歇,看看还有无更新的消息。诸位如果还有什么事要在州城这里办,也都办一下,如果要多耗些时日现在就讲。”
郭县令忙问:“是府君还有别的吩咐么?”
祝缨道:“你倒无所谓,咱们是邻居嘛!他们几个,咱们还有事没议完呢。”
四人都说等祝缨的令,一同回府城。
祝缨扫过他们的脸上,便说:“那,就再停三天吧,三天一过,咱们就走。”
“是。”
祝缨反身就去了刺史府,先同冷云谈一谈税赋分成的事儿。宿麦福禄县种了几年了,再有个两年就得交租赋了,跟朝廷那儿谈下来了,跟州府也得谈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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