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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一回来又是一番忙,才安静下来,京中公文的批复也下来了。
大理寺、刑部核准了她的判罚,司法佐、司功佐二人流放,这天,他们被拖到府门外各敲了二十板子,再上枷,一路被发配了出去。
府城里的士绅们都摒息凝神,很担心她又要拿谁开刀。不想她却不大动士绅了,她又去了一趟府学,看了学生们月考的卷子。再出了一道公文,公布了自己之前与四县的县令们“商定”的结果。即名额的分配。
祝缨一向有一个理念,得让人能沾着好处,才能将人捆得更紧。公文下来的时候,唯南平县议论纷纷,南平县的成绩一向是最好的,学子们便以为这是夺南平县的资格来给其他三县。他们联名上书,由学生里成绩最好的一个叫邹进贤的递进了府衙。
祝缨展卷一看,不由一笑。将学生们召到了府衙内,再命博士将学生们的籍贯一一列出。
邹进贤道:“大人,以此看来,四县是都有二人以上,仿佛没有改变。然而有的县只有二人,县内若推荐不学无术者入学,再以通识功课者考试,是白骗两个名额,又当如何?”
“举荐之人也要复核。”祝缨很耐心地对他们说,“若文理不通,追责举荐之人。”
邹进贤等人还是不愿接受:“敢问大人,即便通了,也可能考不过,是也不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府学之内尚有滥竽充数者?”
祝缨淡淡地道:“滥竽充数的荆五已革了去。”
邹进贤默了一下,荆五郎确实学问不佳,要说他能自己考进来,邹进贤也是不信的。他说:“以往,无力争执,因大人与前人不同,学生们才来进言。若大人也是庸碌无为之人,学生们不说便是。”
祝缨没有生气,她走了下来,和气地问道:“福禄县,是南府所连吗?”
“是。”
“是朝廷所有吗?”
“是。”
“福禄县的读书人,是读的圣贤书吗?”
“是,可是读不好……”
祝缨道:“既然是,朝廷就不能放手,不能不管他们。”
“大人何不选派大儒讲学呢?且大人任福禄县令之后,也是举办学校,不是也能有人考进来吗?”
学生们都比较信服邹进贤,听他说得有道理,且不能理解祝缨所言。“能者上、庸者下”不是么?他们开始窃窃私语,博士急忙维持秩序。
祝缨问道:“南府考出去的,又有几人?你凭本事能考到哪儿?”
邹进贤涨红了脸,他知道自己的学问拿出去或许未必能入更高的学府,国子监的教材他也看过了,赵苏抄的讲义他也看过了。天下能人当然是很多的,学问好的人他服,却见不得有人偷机取巧的。
祝缨叹了口气:“书呆子啊。我以前是福禄县令,现在又使府学常年分给福禄县名额,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邹进贤道:“愿听大人教诲。”
“你觉得我是循私念旧,还是眼界更大一些,认为南府也是朝廷所辖、南府的学生也应该准备有机会到州城、京城更高的学府见见世面?嗯?”
“那学生也愿意用功考出去。”
祝缨轻描淡写地说:“考个屁,不给你们见识一下,你连自己差在哪儿都不知道,你读的课本都是缺的,拿什么考?要说自己负笈求学是不是?去京城游学是不是?你们自己个儿跟蛐蛐儿似的自个儿斗出个头名来,那要本地官员干什么?要朝廷干什么?你自己能干,也不能绝了别人的路。我与别人之不同,正在此处。”
邹进贤还想说什么,后面同学已经拉住了他。他们都听明白了祝缨的意思,给福禄县争名额,不是只为了福禄县,而是基于她“众生平等”的想法,也会为南府学子争取类似更高学府的名额。
得按住邹进贤!
学生们七手八脚又心潮澎湃,博士也有点激动,道:“大人,邹进贤年轻气盛,会想明白的。”
祝缨道:“府学的卷子我看过了,内有几个狗屁不通的,连我都看不下去!弄明白!”
博士额上沁出汗来,道:“是。”
府学生们又是一阵欢呼,内中夹杂着几个目光游移的。
“散了吧。”祝缨说。她确实是要为南府也争取几个进国子监的固定名额的,不但是南府,她正在构思一个奏本,国子监那么多门学科,那么多的学生,一府保有一个,这要求不算过份吧?如果不能具体到府,每州一到二人,余下的名额再争竞,总可以吧?
高官子弟就可荫入学中,为了加紧朝廷与各地的联系,各地给一个名额又怎么了?给当地人机会参与到全国的事务之中,也是另强联系的一种方法,不是么?
以她在这偏僻地方的经验,时间久了,语言都不通了!
顾同在一旁心神激荡,大声说:“老师所思所虑,才是谋国之论!”
祝缨敲敲他的脑袋:“不要拍马屁。”
“拍马都赶不上,如何拍得?”顾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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