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快步走了过来:“塔郎家的来了!”
郎锟铻也将给他舅舅争取这一项利益当做入了一件大事,紧赶慢赶的,与苏鸣鸾前后脚地到了府城。这一回没用着在路上赛马争道,却又在馆驿中碰了头。
苏鸣鸾与路果都站了起来,两人一同走到了门边看向这边。郎锟铻正在同狼兄说话,忽然觉得背上一刺,倏地转过头来,恰与这边苏鸣鸾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喜金已大笑着走了过来:“路果,你也来啦?”
他们两家倒不似奇霞族内阿苏家与索宁家那样,一不小心就互相抓人放血,虽然总有些摩擦,族中年轻人也不时会殴斗,互相之间的敌意倒没有那么的深。
路果也走出了门,大声笑道:“你不是也来了吗?”
虽说“一族只有一家”是个谣言,但是两人碰了面,心里又都没了底,都想:我得尽快把事儿定下来。
他们各自回房,饭也没心情好好地吃了,路果就对苏鸣鸾道:“那个官,他愿意进山就进吧!你家都答应让他看了,我家也没什么不能看的!”
苏鸣鸾笑道:“义父不也让舅舅看了他的家么?”
同一时刻,喜金也对外甥说:“路果那个老东西也来了,不能被他抢在了前面!知府要进山,我就给他引路!”
郎锟铻道:“我也陪同进山!”
两对舅甥还没与祝缨见面,便都打定了主意,不再犹豫。
…………
苏、郎二人上次到府城的时候有许多人看见,这次分别又带了人来。山下之人分辨不清山上各族,只知道这两个人又来了,没有特别辨识出来喜金与路果二人,他们只奇怪:山上不秋收的么?这个时候过来,不知道又要干什么了。
府衙中的官吏也在心里嘀咕,却又都知道祝缨对“安抚獠人”是很重视的,这一项是她升官的一个重要内容。
次日,双方到府衙投帖,门上无人敢怠慢。衙役们极有眼色,看他们分成两拨貌似不合,也分出两个人来,分别接了他们的帖子往里面通报去。里面祝缨说了一声:“请。”再有两个衙役出来,一左一右,分别说一声:“请随我来。”
左右对称的两伙人就这么被引到了小花厅里。
祝缨站在台阶下迎接:“大家都是说话算数的人,说来就真的来了。请。”
喜金与路果也打量着这个房子,整个衙门从进门到花厅,过了几道门、几道墙,墙高、门高,他们的寨子与此一比就显得不够看了。世人总有些误解,以为异族的建筑粗犷、宽阔。其实,房屋的大小与哪个族关系不大,只与造房子的人的技艺有关系。毫无疑问的,山下工匠的技艺水平更高一些。府衙的规制也不小,因而显得比寨子里的房子更壮观一些。
这两位舅舅进了花厅,也是分左右坐下。祝缨自坐上首,又命上茶:“一路辛苦了,睡得还好吗?累不累?”
路果道:“很好。并不累,知府要进山,我现在就能引路。”
喜金心中有些恼怒,也抢话说:“我们家更近!到他家要过我家,我先来引路吧。”
祝缨看了看这二人,再看看苏、郎二人,苏鸣鸾脸上现出一种无奈的神色。
祝缨已经一口答应了:“好!”
他们二人又争起先到谁家去了。
祝缨道:“抽签吧。谁抽着长的就先去谁家。”她顺手从花瓶里抽出两枝花,把花瓣薅了,剩两根杆儿,一折,一长一短攥在手里,让两个人各选一根。
喜金与路果一人拿一根,结果却是先到路果家,再去喜金家。路果微有得意,大声说:“那就这么定啦!”
祝缨又对喜金道:“我并不是只去一家。”
喜金道:“我的酒一定更好!”
郎锟铻眼前一黑。
祝缨笑道:“那也就准备去啦,你们才下山来,请今天先休息一天,明天咱们再动身,如何?”
喜金道:“好!”
祝缨命人将二人都送回驿馆,自己往后衙去准备行李。这一次要走得远,她要带的东西会更多,往返估计得二十天左右。她要带的人也会更多,衙役、白直之外,还要向梅校尉再借二十名士卒,又叫来彭司士,命他再找一些匠人。
……——
次日,祝缨准备妥当又要出行,府城百姓早已见怪不怪了。她要先去驿馆与苏鸣鸾等人会合,然后再出城进山。
不想才出府门就被一群人给拦住了。
小柳正牵着马等着,祝缨对他摆了摆手,看向走过来的这一群人,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邹进贤与几个同学将路一拦,道:“大人,学生冒昧,大人这是要去獠人山寨么?”
祝缨道:“你们今天不该放假。”
邹进贤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大人一身系南府之安危,请大人三思,毋履险地。”
别业
祝缨的目光在这几个学生脸上、身上逡巡。
他们年未满三十,都穿着学生的青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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