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笑嘻嘻地道:“我明早还能再缓缓,明天须得办些杂事。后天就能与大人同行了。”
冼敬笑道:“以后我路上就不寂寞了。”
“彼此彼此。”
……
祝缨回到府里,神色未变,虽不知冼敬此来是不是王云鹤授意,却是一片好心的提醒,且都说到了点子上。
他说得含蓄,祝缨听得明白。就差直说祝缨出身不清贵,与鸿胪寺天生不对症候了。骆晟做这个鸿胪寺卿其实是对症候的,出身高贵,无论是司仪还是典客都镇得住场面。将祝缨与骆晟一对比,就看得出祝缨的缺陷了。
比起祝缨,连沈瑛都更合适这里!
冼敬又告诉了祝缨,无论面上看怎么不合适,她都得把鸿胪给看好了。因为这里面有皇帝的意思,帮驸马只是顺带,主要还是看好鸿胪寺。新旧交替之时,不能在外务上出纰漏,不能在外番面前丢脸,还要给朝廷做脸。在这方面,骆晟的身份作用就不太大了,需要有人能控场。
这一点祝缨自己也看出来了,郑熹也点过了。
郑、冼二人的看法与自己一致,祝缨认为自己的判断几乎可以说没有问题。
将事看透,祝缨愈发从容了。她看了看一直装大型摆件的祁泰,道:“明天你与我同去皇城。”
祁泰长出了一口气,道:“好!”他以前是皇城内一小吏,被扫地出门的,现在摇身一变,以从七品的鸿胪寺主簿的身份又回去了!
饶是与祝缨已经很熟悉,可以放松对话了,脸上依旧木木呆呆,感激的漂亮话也说不出来。他有点懵,心中五味杂陈。
祝缨又对项乐道:“明天你知会丁贵他们一声,叫他们在家里等着。”
项乐笑道:“是。”
祝缨道:“都散了吧,阿炼,随我过来。”
祝炼小步跟着祝缨到了后面书房,烛已点上,负责书房的是祝晶、祝宝姐弟俩。两人又多点了两支蜡烛,才退到一边。
祝缨先问祝炼:“还记得我给你上的第一课吗?”
“是。陈涉世家。”
祝缨对祝炼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正式读两年书了。”
祝炼微讶:“老师,我以前也是读书的。”
祝缨摇摇头:“那不一样。你从今开始,要开始读《五经》。先前不让你读,是怕你年纪小,读那个读坏了。现在你可以开始读它们了。”
祝炼忙问:“学生驽钝,不明白老师的意思。”
祝缨道:“你才到家里时就叫你读它,有什么用?读到尊卑贵贱、夷夏大防,你打算怎么想?现在已经识字了,也明白些道理了,又做过一些事,心志还算坚定,现在你可以去读这些书了。”
祝炼心里突然暖了起来。他想说什么,祝缨摆了摆手:“这两天可以随意玩耍,过两天我给你安排一个读书的去处。休息去吧。”
“是……是……”祝炼跪下咚咚咚叩了三下。
“去吧。”
祝炼爬了起来,又是一揖,退出了书房。走到屋外觉得脸上一阵痒,眼泪和清水鼻涕一起流了下来而不自知。祝炼伸手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深吸一口气,大步回到了自己房里。
……——
祝缨第二天没去早朝。
吃过早饭,留祝炼等人看家,祝缨带着祁泰、胡师姐等几人出门。先到皇城,拿着祁泰的告身办了门籍,然后才带着他去鸿胪寺,时间算得正好,骆晟刚从朝上下来。
骆晟看到祝缨不由一喜:“子璋,可算把你盼来了!”
祝缨忙与他见礼。
骆晟很热情,对沈瑛道:“光华,这就是咱们新来的少卿祝缨祝子璋了。怎么样?少年俊杰吧?”
沈瑛字光华,正是另一位鸿胪寺的少卿,也是陈萌的舅舅,还是当年给郑熹当过副使的那位沈大人。
沈瑛面皮抽了一下,勉强地说:“是。”
骆晟又给祝缨介绍沈瑛:“这位是沈少卿,单名一个瑛字。你们二位以后必能处得来的。”
他语气诚恳,盖因无论祝缨还是沈瑛,与他处得都还可以,他便理所当然地认为二位好人也能相处得很好。鸿胪寺将来必是一团和气。
祝缨面不改色,对沈瑛一礼,沈瑛也不失礼,还了一礼。
骆晟道:“来,进来说。”
祝缨对祁泰道:“跟上。”
骆晟扫了祁泰一眼,边走边问:“这位是?”
“祁泰。”
“哦,祁主簿。”
“正是。”
祁泰进了生地方、见了生人,一声都不吭,又变成了个活哑巴。两人说到他了,他才对骆晟、沈瑛二人行了一礼。仍然跟着祝缨往前走,直到进了骆晟堂内,骆晟怀疑祝缨接下来是不是讲什么事儿的时候要用到他。
当时叙座,上头一个骆晟,下头祝、沈分坐两边,祁泰自发地往祝缨下手坐下,依旧不吭气。
骆晟道:“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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