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先说:“宫中、京中情势如此,相公日理万机,没有事情我也不敢来随便打扰。”
“什么事?”
祝缨道:“刚才从郑京兆府上出来。他让我带一句话:必恪守臣节,依国法礼制。还望相公能知道他的心。”
“这是应有之义,何必特意表白?”王云鹤其实是放心了。交替的时候,肯配正常干活都算配合的好人。
祝缨不客气地道:“没有重臣辅佐,太子殿下只怕令不能出东宫。便是有,那一位自己不立起来,也是削弱朝廷的威严。现在是最需要重臣表白的时候了吧?”就太子这威望,呵。王云鹤这样的一个人,怕不已经开始愁了。
“他怎么不自己对我说?”
祝缨笑道:“恐怕是想的。不过刚才那句话要是他亲自对您讲,怕是要被当成‘乱臣贼子意图擅权’了。可您想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儿。”
“你是郑熹的人?”
“我不是谁的人!”祝缨认真地说,“京兆于我有提携之恩,但那只是缘起,有了一个一起走路的机会。路,都是自己走的。便是一家子父子兄弟,也不能都长一个脑子。我与相公也是如此,有了一点缘份,接下来就看怎么做了。我必保东宫,既然大家想法一样,那这段路就还是一起走的。”
王云鹤点了点头:“好自为之。”
“是。”
王云鹤放缓了脸色,道:“他也还算明白,你也没令人失望。”
祝缨笑弯了眉眼,忽然问了一句:“为什么不把诸王都扣在宫里?光杆儿一个,在宫里能做什么?什么时候平安度过,什么时候放回家。岂不是好?”
王云鹤叹了一口气:“老刘提过,陛下一见好,就又将他们放出去了。一直扣着也不是办法。”
“刘先生与陛下?”
王云鹤道:“陛下年轻时救过他的性命。”
“哦,懂了。这就说得通了。”
“你懂什么了?”
“刘先生的脾气,年轻的时候只怕更……”嘴欠到需要当时的皇子来救,倒也十分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王云鹤笑道:“莫要当着他的面提及。”
祝缨道:“是。”
…………
如他们这般串连的人不知凡几,然而皇帝竟又好了几天,其中还上了一天的朝。又下令,凡已考核过的地方官员,即日起都命赶回辖区。
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收拾行装,一步三回头,寒风瑟瑟中往回赶。
诸王看在眼里,不由一阵阴霾。
皇帝才好了一点,诸王又能回家了。鲁王急匆匆地赶回了家,一到家里便召集了自己的智囊、干将们。其中一位赫然是他的妻舅,这位本该流放了的,现在竟然还藏在鲁王府里。
段婴先问:“殿下这么着急,难道是陛下那里?”
鲁王沉着脸,摇了摇头:“不是。”
“那是?”
“不能等了!阿爹一病,就把我扣在御前。”
段婴道:“这不是很好么?谁在陛下面前,谁就掌握了先机。”
“有个屁用!”鲁王说,“赵王也在!我能干什么?”
“那您的意思是?”
“动手吧!”鲁王道,“前几天他眼看要不行了,他把我托付给赵王!哈!托付给赵王!我算看明白了,他就是拿着我来镇一镇赵王,好叫赵王不敢妄动,并不想叫我做太子。他骗了我!骗了我二十年!”
段婴轻声问道:“您想怎么办呢?”
“阿爹现在行动不便,冬至日会让赵王代他去城郊祭天!”鲁王的笑容狰狞了起来,“让他祭天!咱们兵分两路!联络周游,到时候让他在宫中举事,保护好陛下。至于赵王……他要纂位,我诛杀逆贼不为过吧?”
鲁王的计划十分简单,周游是深得皇帝信任的“旧家子弟”的一员,打死皇帝都想不到会勾结鲁王的一个人。鲁王又在外面有“绿林游侠”之类,正可用来行刺太子。
太子出行的警戒必然不如皇帝,也不如在宫中严密。外面把太子一杀,宫里把皇帝一控制。再以皇帝的名义下诏,说太子要谋反,立鲁王为太子,禅位。
齐活!
冬至
段婴掐了自己一把,试图保持冷静,在此之前鲁王从来没有对他提到过有这样的计划!
十几年来鲁王都是很有希望的样子,打先太子时期开始皇帝就宠爱幼子,即使后来立了赵王为新太子,也可视作是被朝臣逼迫不得已而为之。朝臣的意见固然重要,皇帝如果想干一件事,是必得要干成的。段婴对鲁王还是抱有希望的。
皇帝的病情加剧,或许活不了那么久,就不能慢慢来了。
他只是想“推动”皇帝下这个决心,并不是要自己动手!一动手,味儿就变了。皇帝要废立跟鲁王想自立,能一样么?
而且鲁王这个计划,听起来是那么的粗糙!
段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和一点,好声好气地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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