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宇千恩万谢,与卓珏两个告辞而去。
祝缨这里,将事情过了一遍,她听懂了叔侄俩话里的意思,南方官员在朝廷里没成气候,找人帮着说话呢。
倒也不是不行!
次日早朝过后,祝缨先与姚尚书去通了个气,姚尚书道:“又是国舅作夭了吧?”
祝缨见他胆气也壮了,知道姚尚书与皇帝想必相处得不错,今上比先帝好应付得多。她笑道:“那我不知道,这几句是他挑剔的,您看呢?”
姚尚书冷笑道:“有什么好看的?哪个州不犯点儿小毛病?他要拿这个卡人,我便将各州同样的毛病挑出几十个来,都拿给陛下看!陛下还能与他一样愚蠢不成?”
祝缨道:“高明啊!哎,不过小心点儿,弄到那样就太难看了,免不了要被政事堂训斥。”
你说我不合格,我就拿这条尺子去卡所有的人,让大家都不合格!到时候收不了场的是谁?
姚尚书道:“不怕!”
“拜托。”
“你我兄弟,何必这样客气?”
“那我就等您的好消息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卓宇过不两天就把事给办完了,再次到祝缨府上致谢。祝缨道:“都是为了朝廷大局。”
卓宇小心地道:“另还有两位与下官处境相同的同乡,也想拜见大人。”
“哦?都是什么人呢?”
卓宇拿出两人的名帖,又代二人说了许多的好话,又递上了礼单。
祝缨笑道:“可不能是样样稀松就想蒙混过关呐!”
“不敢不敢。大人想,南人本就没多少倚仗,下官是因缘巧合遇到了大人,真是样样稀松,到不了大人面前就被淹到水下了。”
祝缨道:“我知道了,你们等信儿吧。”
卓宇大喜:“多谢大人!”
祝缨道:“我又没说准成的。”
卓宇恭维道:“只要大人应了,下官们就感恩不尽了。”
……——
祝缨没有马上再去找姚尚书,她又等了两天,梧州来人了!
梧州的钱粮是随着隔壁吉远府缴的,梧州的官员考核也与正式的州县不同,就算不合格,朝廷一般也不会管。但是苏鸣鸾等人还是写了个新年的贺表,派了个信使一路送了过来。
与信使同来的还有别业给祝缨收拾的一些年货,钱粮说不用了,但张仙姑还是收拾了几大箱子的东西都让祝文一并捎了过来。
祝缨让家里收拾着东西,自己人揣着贺表去了东宫。
东宫如今只有太子一家了,太子家的人口很简单,明面上就只有小两口,然后是詹事府之类,其余的都是宫女宦官。
听说祝缨到来,太子很诧异,他正在与冼敬说话,两人对望一眼。太子对冼敬道:“大理一向避事,今日竟来东宫?”
冼敬道:“他并不是那样的人,必是有正事。”
太子道:“詹事与我一同见一见他,如何?”
“好。”
祝缨拜见太子,太子请他坐下,冼敬先说:“稀客啊。”
祝缨道:“我为朝廷的公务而来,什么叫‘客’?”
太子问道:“是什么公务?可有什么案子?不该报政事堂或陛下的么?如何先报与我?”
祝缨道:“梧州的事。您先前遥领梧州,如今他们又把公文递到您这儿来了。苏喆在我那儿住着,便由我转交了。”
太子倒还关切梧州,因问何事。
祝缨道:“两件,一件是他们的,一件是我另想的。”
冼敬插口道:“先说你想的。”
祝缨道:“太子遥领刺史似有不妥。咱们别提醒朝上,另派个不知道谁的遥领。”
太子认真地应下了:“这是应该的。”
祝缨又说了下一件:“梧州是羁縻,官员也不怎么考核,可苏喆不晓得哪里听说了今年吏部特别难,误以为梧州也要考核,正犯愁。”
冼敬笑道:“你又是借着一个说另一个,苏喆那丫头鬼灵精,不会连考核的事都不清楚的。你会不教她此中内情?必是借她说话。你要为谁讨情呢?”
“我为谁讨情不要紧,穆侍郎不好为渊驱鱼是真的。”
冼敬也不笑了,与太子对望一眼,都严肃了起来。太子道:“他,害!”
祝缨道:“食君之禄,认真是对的,不像我们,都成老油子了。不过,适当松一松吧。差不多就行了。”
太子道:“我与他聊去。”
祝缨将梧州的一应文书都留下了,看冼敬在太子面前,觉得王云鹤的事儿不用她现在多唠叨,把自己的事儿办完她就离开了。
……——
让太子去管他舅舅,比别人都灵。过不两天,到过吏部的人都说,穆侍郎仿佛转性子了。
祝缨听了,一笑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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