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侯摇了摇头:“天冷了,他们征民伕,未必适应北地寒冷。再者,大军驻扎,又分几处,还要分派。缺人。我让他们下面征发民伕,个个推三阻四。”
祝缨道:“巧了不是?这个我倒有准备的。往年往京城去的民伕有多少,今年给您运粮的就有多少。我预留了。可是北地人口损失有些大,这些人您随便用,可不好有损伤,咱还得接着使呢。”
郑侯听她有准备,轻叹一声:“你要是修习兵事就好了,何至于我如今手上无人可用?”起码后勤辎重是不用自己太操心了。自己接手之后才发现,这群兔崽子被王云鹤修理是真不冤!他自己用起来都不顺手!
祝缨道:“我不行的,我的长项不在这头,学了也得改行。还得是您。人,用进废退,如今打起来了,必有锥子冒出来。以您慧眼,必能看见的。我先给您道一声喜了。”
郑侯终于笑了一下,道:“但愿吧!我看着也得有人能出头了。”
祝缨又陪他说了些话,道:“您要用人的时候,先知会我一声儿,我好安排一下人手和交通。今冬要修水利,不然明年春耕又是麻烦。再歉收,恐怕要有些骚乱,到时候还要累得官军平叛。就怕再叠上胡兵,不方便。运粮要用到驿路,一旦堵塞,南北消息不通,也易误事。”
郑侯道:“好。”
祝缨此来就为谈妥这几件事,她还将北地的粮草留了一点盈余,又预备了一些冬衣,这些都是为官军准备的。现在郑侯能支应,她也就不说,留着以后或救急,或谈条件用。
她到最后又说了自己对胡人的忧虑,郑侯道:“我已派斥侯探查了,他们仿佛起了些争执。也亏得他们内讧。”
他没说后半句,胡人如果继续南下,他一时也难打赢——手里的牌有点烂。
祝缨道:“内讧?”
“仿佛是胡相责怪某部不听号令,放火烧粮而还。”
祝缨道:“坏了。”
郑侯点了点头:“我倒宁愿他残暴。”
两人感慨一回,吃过了饭,祝缨向郑侯告辞。
郑侯转眼将犯法的士卒拿出来,或斩首、或鞭笞,又罚了他们的校尉,加紧操练兵马。
…………
祝缨回到行辕,恰逢朝廷对她的批复来了:可。
随同而来的还有一叠告身,都照着她的要求来的,朝廷没有与她讨价还价。如今再难找出一个像她这么干脆利落能稳住北地局势的人了,王云鹤与郑熹很快达成了一致。
随同文书而来的还有郑熹派人送来的一封私信,信中让她多多配合郑侯,为郑侯分成。郑熹的信写得十分的诚恳,写郑侯年纪大了,他身为人子还要让老父亲奔波千里,内心十分愧疚,云云。
祝缨于是又行文一件发往京城,写明已与郑侯会面,郑侯提到了民伕的问题,自己已经着手准备了。
然后,她调回了丘一鸣,命他大张旗鼓地返回家乡宣谕:四城暂时任命的官员,如今已有了出身。
丘一鸣动身后的第五天,祝缨叫来了阳刺史:“咱们也该准备考一考他们了。你今年原准备的贡士,愿意考试的,也来考一考,我都一视同仁。考试的地方,就在官学里吧。桌椅都是现成的。”
加紧干活了!
攒人
阳刺史步出行辕,回头望了一眼这处房子。房子还是他选的,祝缨到后也没有对房子进行任何的改建,如今却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他微仰着脸,迎接着天上洒下的阳光,微暖。
一阵风吹过,阳刺史抬手拂了一下被吹到脸上的发丝,拂去了那微微刺痒的感觉。他回过神来,往脚下的台阶看了看,迈步走到自己的马前。
“回府!”阳刺史说。
回到刺史府,阳刺史便召来了刺史府诸官吏,匆匆扫了一眼之后,他皱了皱眉,问道:“姜司法呢?”
下面的人左右看看,施别驾道:“今天仿佛就没有看到他。”
阳刺史的眉头皱得死紧:“告病了?有事了?”
众人都说不知道。
阳刺史道:“快去找来!”
吏目们急忙在刺史府里一通找,又有往姜司法住处去的,也是无人。阳刺史道:“你们接着找,咱们不等他了!天使有令,开始吧。”
施别驾因问何事,阳刺史道:“选人、考试。”
祝缨身上这两个使职本身未必就有选拔之权,但是她临行前讨到了,且丘一鸣一路大摇大摆做给别人看,见的人都知道祝缨此权不是摆设,而是可以真正拿来用的。
此事有指定的人负责,阳刺史也不自己再更改要求,指定让官学准备。
接着说:“往各县的文书发了么?该开始征赋税了!今年都小心些,不要因小失大,不要勒索百姓!眼下胡虏在外,当同心合力,不可再生波澜。否则,我能饶了他,天使也不饶他!这一位是大理寺出身,最是精明的一个人,都掂量掂量份量。谁想要做这个出头鸟,给大家做个榜样出来,我倒不介意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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