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个借口,也是好奇,好奇严归这样开朗利落的女人是怎么生长出来的。
以后,他或许会回归到喜欢柔顺娇媚的女子,但是现在,在东宫里,严归的脾性却是让他感到新奇的。
结果倒好,两件事都虎头蛇尾。
太子撩开车帘的一角,却见陈、祝二人端坐马上,一脸严肃,端正大臣的模样,就差当面劝谏了。只得叹了一口气,将帘角放下:看来,陈萌并不想同什么严家扯上关系。
此时他方有些后悔,今天这一趟草率了,不该把严归给带出来。
陈萌和祝缨把太子一行人送到了宫门口,看着太子与严归从车上下来,祝缨去看一下禁军的记录。太子当然可以出宫,只要进出登记即可。
禁军校尉轻笑一声:“怎么是尚书来的?”
祝缨道:“悔不该休沐日在街上乱晃。”
禁军的嘴咧得更开了:“哎哟,过午了,等您回府,这一天也差不多了。”
陈萌则在叮嘱太子:“您带的护卫太少了,如今更该爱惜自己。”
太子也从善如流:“我今记下了。”
宫里给他备下了步辇,他登辇之后回望,却见祝缨与陈萌两人依旧站在当地目送他。他放下心来,对二人挥了挥手。这两个人,应该是不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的,他就是有这种信任。
……——
直到看不到太子一行人了,不等禁军招呼,祝缨与陈萌便转身离开了。
把太子送回宫里,这一天真的过了半天,陈萌与祝缨都还不觉得饿。
祝缨对祝文等人道:“你们回吧,李大娘应该已经留饭了。马也带走,我自己在城里转转。”
陈萌因太子心绪不佳,但是仍然对祝缨道:“我与你同行。”
“你不饿?”后半晌了,她还以为陈萌不想转了呢。
陈萌道:“说好了请你看看这京城的。害!”可惜这皇城不归京兆管,不然,哼!
两人算是另类的“贫贱之交”,有志一同地走离了皇城。
陈萌想向祝缨介绍一下京兆,扭脸一看祝缨,只见她平静的脸上透着一丝厌倦。不由说:“殿下还年轻,偶有些出格的事,也……怎么就这么不明白了呢?现在是个什么时候了?他还到处跑!还跑到严家去,那是什么好人家?”
陈萌低声抱怨着,这样的话,他同别人也都不敢讲。一则旁人未必会保密,二则他们也没个办法。与祝缨讲,或许,二人还能商量出个对策来。
祝缨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多少算你姻亲。为劝东宫,可作不理睬状……”
“不为劝也不想管,人为什么有五服九族?就因为亲又亲,无穷尽。严家祖上便是犯官,又贿赂入宫,怎么看也不是个正路子。宫人有心机,但家里人太愚笨会坏事的。你永远不知道一个蠢货会从哪里给你捅个篓子。哪怕真有万一,我也不想沾。”陈萌认真地说。
“真不管?”
“我只想知道她是怎么引诱太子出宫的。”
“你还挺关心东宫的。”
“那是太子,能不关心么?”陈萌压低了声音说,他见四下没有乱人,又加了一句,“当今天下,气数未尽,东宫不能出岔子。这可是大事。”
祝缨却依旧恹恹的,反问道:“这是大事,天下算什么?”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在刚才,我看着他们回到宫里,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侍奉了两代帝王、见过三位太子了。”
“对啊。咱们都是两朝老臣啦。”
“没完没了,”祝缨说,“那个严宫人,还是个生了儿子的,她那个没满周岁的娃娃,以后是不是还要咱们操心?你处事的时候敢忽略还有这样一个人吗?管他是贤是愚,你都得供着、跪着。
朝廷大臣,一切的雄才大略和抱负,都要看坐在那个位子上的那个人是谁。大臣?围着皇帝和太子转的样子,真像是一群没有被阉割的宦官。”
陈萌有些发怔:“这话可不能说出口来,你怎么把自己也骂进去啦?怎么能够一样?大臣关心天子,也是关心的礼教大事。且一旦关系亲近,就必然要介入人家家事,这是人之常情。所谓通家之好,也是因为关系亲近。不是么?”
他又有些慌地左右看看了,又为太子说话了:“太子还是明白的,知道该做什么,不过是不知道怎么做妥当。你看陛下,以前也是不大通庶务的,这二年来也是知道轻重急缓了。给他们些时间,再加以引导,都会好的。说来,太子做世子的时候,年纪虽幼,看着倒是不坏,不知为何,做了太子之后反而不尽如人意了。”
说着,说着,自己也觉得这话哪里有点不对,仿佛又印证了祝缨的上一句话。
祝缨的话给他解了围,道:“你也说了,那时年幼。小时了了。”太子有点聪明,但不多。这是废话,圣君哪里这么轻易就能遇到的?
“哎~哎~我只说他父亲不如他祖父,你怎么……”不提个高标准就说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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