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
“你不向我求证,为什么?”他眼神晦暗不明,“是你变心了,还是这从来就不重要。”
“我要求证什么?”你不理解他为何旧事重提,“我当然知道你师叔是自作主张,但,阿鸣,那日佩剑与信件皆置于你枕侧,无你首肯,他如何近身?”
“还是你要我问,为什么他能是例外?”
龙无父母亲缘,自你破壳起,黑鸣便长伴你身侧。他长你几岁,虽在龙漫长的生命旅途中,几年的时光短暂得不值一提,但你还是任他以兄长自居,教你管束你。
你非但不抵触,甚至可以说是乐在其中,因为,你比任何人都更有理由同他亲近,更享有特权。
先是自由进出他的居所、肆意把玩他的珍宝,后是心生欲念,决心斩断这虚无缥缈的亲缘。
“是,我要你问,”他面露愠色,声音沙哑低沉,“名秋,我想要你问。”
问?
这是他想要的吗?
你怔怔地望着他,只觉嘴唇沉重,喉间干涩。
这要你怎么给?
“我并未对他设防,让他有机可乘,这是我的过失。你为此埋怨我,倒也合理,只是,名秋,为什么不来问我?”他垂在水面的尾巴反复摆动,溅起阵阵涟漪,“是不再需要答案,还是答案于你,从来就无足轻重?”
“我……”你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我不想打扰你们。”
你在说谎。
不久之前,水丹曾向你提及,黑鸣已同凌源君恩断义绝,显然,比起凌源君这个人族,他更重视你们之间的情谊。
你不可能不动容。
只是,作为好友兼兄弟,你尚且能以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将他师叔踢出局外。可一旦当你展露心思,让他知晓你的不告而别是基于情爱相争,他是否仍会秉持着相同的态度?
你根本无从预测。
更别提方才的温存是多么让你动摇,心也不自觉地跟着服软,甚至几乎让你生出了彼此相爱的错觉。于是,过往相处时的自在喜乐兀自冒出,在你脑海里沉默地汹涌翻腾。
不过见他一面,不过两个时辰,你就开始溃败,跌入怀念的情感旋涡,有所眷恋。于是,你的话语不再坚定,行动也犹疑。
所以你情愿说谎,毕竟,那种不顾一切也要示爱的决心,或许早已消失殆尽。
或许,如果他愿意,你们可以做回好友。从此以后,不再言爱。
你其实不想见他。
“路名秋,你还在赌气吗?”说话间,他肩膀以下,全部浸入水中,只露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没有……”
“那为什么既不回答我的问题,也不问我?”
“阿鸣……”你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好。
“名秋,不要怕,”他朝你伸出手,“来我这里。”
雨势愈来愈急,雷声轰鸣不断,从空中坠落的雨水,彻底浇湿了你的头发,模糊你的视线。
他的身影虚化成一个小小的色块,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遥远。
谁在害怕?在害怕什么?
你努力睁开眼睛,却有更多的雨水趁机滑进眼底,一时间,酸涩异常。
“我,真的能问吗?”你说的很小声,小声到你自己都要听不到。
黑色龙尾从水中猛地扎出,缠住你的腰,来不及过多反应,下一瞬,你们便鼻尖相抵。
你听到他说,“问我。”
不知是冷泉的水过于冰凉,还是别的,你不受控地打了一个寒颤。
“阿鸣,你会想你师叔吗?”
混乱的思绪如潮水,在你脑海里四处冲撞,你宛如被困于海的落难者,在方寸大乱间,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块也许不会被海浪淹没的礁石上。
如果他想念,你倒是愿意不计前嫌,目视他们和好如初,毕竟那个人族很脆弱,估计寿命不长,你闭关个几年,眼睛一睁一闭,就不用再见到。
你不需要黑鸣舍弃所爱来向你自证,他是如何重视你这个好友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无论他想不想念,都不会再影响到你们之间的关系。
他的尾巴缓缓收紧,缠得你深吸一口气。
“不是这个,问错了。”他摇摇头,又补充道,“我不想他。不过,名秋,你有想我吗?”
你犹豫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你从来不敢想念他。
他没太多反应,点了点头,眨了一下眼,说:“轮到你问我了。”
你愣了愣,直到这,才算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磕磕绊绊地问,“你有想我吗?”
“有。”黑鸣用鼻尖蹭了蹭你,“我解决完凌源君就去人界找你了。”
“连祁于都找上门来了,你却从不来见我,路名秋,你真的很过分。”
“不过,我们扯平了,”他露出一个笑容,“你别想再逃跑。”
有易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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