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第一次感受到余晖。
徐福来递上水囊,“解解渴。”
周染宁道了谢,接过水囊,抿了一口,“热的。”
徐福来笑呵呵道:“女子不易饮凉。”
周染宁看向白茫茫的雪地,轻叹:“这一年里,我没喝过一口热水。”
曾经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侯已被摧残的不成样子,徐福来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他从褡裢里取出一双缝绱布鞋,道:“有点大,先凑合着穿。”
周染宁摇摇头,“不用穿,习惯了。”
“哪有女子不穿鞋的。”徐福来伺候人伺候惯了,也不嫌弃她,握住她的脚踝,将布鞋套上去。
周染宁晃晃脚,“太大,一会儿就掉了。”
徐福来脱下她的布鞋,往里面塞了一团布条,又给她套上,“这回呢?”
周染宁点点头,“勉强能穿。”
“嗯。”徐福来满意,脱下自己的外氅,罩在她消瘦的肩上,“待会儿见了太子,不必拘谨,太子人善,跟他相处,你不会吃亏的。”
周染宁感受着久违的温暖,扯下嘴角,“亏不亏的,我不在乎,日后,我会倾尽全力助太子殿下重掌乾坤。”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徐福来望了望逐渐暗沉的天色,笑道:“快到了。”
徐福来说的农舍,是一座独门独院的农家小院,正房坐北朝南,东侧有间柴房。
周染宁随徐福来走进正房,房子中间是穿堂,穿堂左侧砌了一座灶台,灶台旁堆了几捆柴火。
通过穿堂可去往后院,后院有田地,被冬雪覆盖了。
后院的一角有间茅厕,茅厕一旁支起晾晒衣物的竹竿。
周染宁很少体验这种简单的农家生活,不自觉弯下嘴角。
徐福来推开穿堂右侧的门,道:“进来吧。”
周染宁莫名生出紧张感,从小到大,她只见过齐蕴寥寥数面,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在齐蕴七岁的生辰宴上……
那年她只有四岁,随母亲去往东宫为齐蕴贺生辰,母亲忙于寒暄,她便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嘬手。
四岁的孩子还嘬手,是个坏习惯,被恰好路过的齐蕴瞧见,并指正了她。
小染宁觉得羞涩,鼓鼓腮帮,“我还小,可以吃手。”
齐蕴淡淡一笑,“我在你这个年岁,已经开始学习兵法了。”
小染宁不服输,道:“我现在也学习兵法啦,还能倒背如流。”
齐蕴显然是不信的,掏出一本兵法,逗她道:“看过这本兵法吗?”
小染宁点点头,老神在在道:“这个很简单呀。”
“那你背给我听。”
然后,小染宁在太子面前出了糗,何谈倒背,正着也没背下来。
是以,之后的日子里,每次进宫见到齐蕴,周染宁都会绕道走,幸而他们不常见面。
他们的最后一次碰面,是在两年前的中秋灯会上,骏马雕车,香麝飘街,舞姬连袖,京城街头好生热闹。
周染宁与家人走散,兀自走在街上,被路边缛彩的花灯吸引,想要买下一盏,却发现自己的钱袋子被人偷了,刚好身旁站着一位戴着面具的白衣公子,腰间系了一个相同的钱袋子。
一场误会油然而生。
她说他是贼。
当齐蕴摘下面具时,周染宁傻了眼,半饷憋出一句话:“殿下能借我点钱么?”
齐蕴没想到这姑娘的思维如此跳脱,前一瞬还要抓他去见官,下一瞬就要向他借钱。
他借给她二两碎银,至今,这笔账还未还清……
思至此,周染宁汗颜,而今囊中仍然羞涩,这次见面,还是还不了那二两碎银。
徐福来从屋里往外探头,“愣着作甚,进来啊。”
周染宁脚步灌铅地往里走,临到门口,拱手作揖:“参见太子殿下。”
在她心中,陆绪扶持的小皇帝名不正言不顺,齐蕴依然是东宫太子。
屋内,齐蕴从摇椅上站起身,一身白衣亦如初见,胜雪无暇,纤尘不染。
眉梢眼角透着温润气息,这样的男子,是可以用龙章凤姿来形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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