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石柔重又仔细打量周敏之,不得不说,他穿上检察官制服看起来就人模狗样多了,这倒让她没法立刻把那个飙车的浪子跟眼前伸张正义的国家公务员联系起来。周敏之争低头看菜谱,他看菜谱的样子跟看卷宗也没什么区别。他问石柔,你是不吃辣和油对吧?
石柔还盯着他看,没回答。周敏之这才抬起头,说你看什么呢?我有那么好看?晚上回去脱衣服让你看个够。石柔这才道,回哪儿去?少在这儿装腔作势的,周检突然在法庭上杀我个回马枪,是怕我死得不够羞辱得么?
啊,不提前告知我的身份这事儿确实是我不对,不过,说明你也没好好看我的起诉书。周敏之笑得如花一样灿烂,更叫石柔满心烦躁。
我看了,只是没看公诉人是谁。石柔喝下一大口冰茶。周敏之便叫来服务员,点好了菜,这才回头跟石柔道,我也是才入的员额,时间不长,你不认识我,也正常。
菜很快端上来,清一色翠绿,都是石柔爱吃的素菜。石柔有些微微愣怔,她不记得她跟这位没见几次的男人说过她爱吃绿菜。
周敏之像是能洞察人心似的,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漂亮的脸颊上,说,我看你身材保持得不错,又不长痘,猜你不爱吃大鱼大肉。
石柔有些痛恨陌生人对她的看透。尤其周敏之的话语里颇有些胜利者的挑逗的意味。她今天却没什么心情跟他调情,只胡乱夹了几筷子,然后把话题往案子上扯,顺便把私人的怒气往周敏之身上撒一通:你们检察院实在是不讲法律也不讲道理,认罪认罚具结书都签了好几份了,还提那么重的量刑,敢情是玩我呢?你让我怎么跟嫌疑人家属交代?
周敏之不慌不忙地给石柔添上茶水,一面道,非要跟我聊案子吗?且不说在外头聊案子不合规,就是聊,也不聊点别的?比如今晚我们去哪里潇洒?你定,想玩什么都行。
石柔强压内心不满,与其语气却依然很重地,周检,周大检察官,你真觉得咱的过家家游戏还能继续?到底是你没脸没皮不知廉耻,还是我太有道德底线职业操守?
周敏之被骂了这么一遭反倒更是开怀大笑起来,几乎笑出眼泪来,他说,石柔,你想得太多了,咱们法庭上是对手,bed上可以是队友嘛,不冲突。
阴险的贱人。石柔心想,她毫无餐桌礼仪地拿筷子把餐盘戳得乒乒乓乓地响,让那边恭恭敬敬的waiter一个激灵,不时狐疑地向她这桌投以“whatidoforyou?”的亲热目光。
走出餐厅大门的时候,外面淅淅沥沥地渐渐下起了小雨。石柔心里烦躁不快,没等周敏之刷完他的金卡就摸黑往雨里走,顺手推拒了旁边热心的服务生为顾客贴心准备的雨伞。
周敏之有些狼狈地从后面追上来,打一把黑色商务伞,拉住石柔道,你跑什么?怕我吃了你一样。石柔看了看他怀里抱着的检察官制服,干干净净,一点儿没被雨淋上,再看周敏之整个人,也是干净整洁的,大气又美丽的一张脸。石柔的脑海中却无数次闪现另一张脸,沾满了血污和泥土碎屑,身上的法官制服,也被血彻底浸透了。
哭了?还是雨下到脸上了?周敏之把制服夹在腋下,伸手去摸一把石柔的脸。石柔厌恶地将那只手打掉,说,我真恨。周敏之笑笑,恨我呀?那我怎么赔你?只要你开口,我有求必应。石柔盯着他制服上闪闪亮亮的国徽道,我恨这个世界不公,我恨命运弄人。
石柔那天之后再没有在法庭上见过周敏之,哪怕起诉书里出现周少爷的名字,出庭时也不见其人,总是出于各种理由换成了其他检察官。她想兴许周敏之某种程度上也觉得尴尬,但转念又想到周敏之那厚颜无耻的模样,立刻觉得还是自己道德水准太高。或许是周敏之退而求其次,为了跟她继续保持肉体上的情人关系,勉强在她工作的视线范围内减少出现频次。
然后她又觉得自己也怪好笑的,义正言辞地谴责周敏之的欺诈行为,坚决声称自己绝不与其同流合污,要公私分明,结果在周敏之默示承诺不再与她在法庭上相见的时候,自己也依然与其保持着不干不净的关系。她就当是一种发泄,像是从富人身上尽情攫取自己被剥削被榨干的东西,但实际上彼此都也心知肚明谁才是被攫取的哪一个。
管他妈的呢,石柔想想就不再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周敏之就算是个花花公子,开荤开得能得精神糖尿病,却也到底能当个花瓶用以观赏,总比二百斤满身肉味的死胖子要强。
石柔想,像周敏之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大概当检察官是他的副业,顶多一个小小的无聊的兴趣爱好,他真正的主业是享乐,玩耍。石柔曾在高院见过已退休的周院长,周敏之的爹,跟周敏之的气质全然不符,严肃得像一把老僵尸。但据说私底下也边写指导案例边偷娶了几房姨太太,属于既在理论上研究追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现代化法治又在实践上追溯践行几千年封建帝制老皇上后宫分配技术,周敏之大抵就是人家实操的产物。石柔看着那老院长一脸严肃正经地跟几个乖顺的审判长科普最新研究成果,就既想笑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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