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几分时空倒转之感,那时,便是他执了一柄剑,趁那人浸于悲痛之中毫无防备之时,狠狠地刺穿了他的心脏。
但他却没有死——他最想杀他,却偏偏杀不了他,便就愈加痛恨他。
莫枭想着,一路佯装出来的无畏悠闲全然褪去,只余下面上扭曲的疯狂:“我最是恨透了你这般若无其事的模样!师父因你族涉险身死,守约又为你神魂颠倒,我一生所有珍贵之物皆因你而变,因你而灭,你若不死,我又如何能甘心?!”
铠只是淡然地看着莫枭狰狞面孔,剑尖一推便没入半分,祭出心头一簇鲜血,他冷然道:“说完了吗,说完我便动手了。”
莫枭却突然仰天长笑,笑得身体震颤,胸膛间血肉模糊,他恨声道:“你当真,就不曾顾及他半点?!”
铠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先是百里守约持笔时饱含希冀的笑容,随即便是那白纸之上字字明晰的“前尘皆忘,厮守永生”……那张薄如蝉翼的字条此刻正贴在他胸口,灼得他心脏都沉热发痛。
“我知晓你性命牵扯他至重之物,”剑尖又扎进半分,无限延长着莫枭的痛苦,铠执剑的手丝毫未抖,就如同他的声音,“事毕后,自当负荆请罪,竭力偿还。”
谁知莫枭听得他此言,愣了一瞬,随即笑得更加猖狂,他大笑时,胸膛牵扯剑刃,奔涌出更多鲜血,却像浑然不觉一般,纵是血肉模糊,仍兀自笑道:“可怜那百里守约一副情种做派,被他机关算尽护着的人,竟半分未觉——”
“那我便告诉你真相,”幻想着铠得知真相后的退缩胆怯,莫枭目露精光,他口鼻皆是鲜血,已是形若癫狂,“当初我对你一剑穿心时,那剑上附有以我心头之血供养的蛊毒——”
“我若是死了,你也休想再活!”
他话音刚落,剑尖陡然穿透胸膛,飞溅一地血沫,莫枭惊讶地瞪大双眼,却于眼前那模糊血海中,清晰地看见铠的眼睛,那眸中一分冷峭,九分决绝,便如他的剑刃一般坚韧锋利,势不可摧。
“如此甚好,”生命从身体中流逝,眼前已然开始发昏发黑,莫枭听见那人低沉的嗓音,竟是轻柔又释然,“我便再也不必怕,会毁了他什么重要之物了。”
寒星殿距盘阳宫其实并不远,只是位置隐蔽,隐于京城东郊深处。
百里守约情窦初开那阵子,常跑去寒星殿前徘徊,想要哪怕远远地看一看铠,却每每行到紧闭不开的殿门前,又犹豫作罢。他倒不是没想过偷偷飞过去或是潜进去,毕竟以他的身手确能实现,但却担心若被铠逮个正着,怕是人还没追到,便留下个极坏的印象,反而弄巧成拙。
他去寒星殿去过太多次,虽然几乎从没真的见到过铠,但也不算一无所获,这一回生二回熟地跑,还偏被他摸出了一条近路来。
此刻百里守约于月圆之下,乘风而行,出了京城一路直向东去,毫不犹豫地一头扎进那在黑夜中宛如一张血盆大口的东郊密林,在时不时的野兽嚎叫与飞禽振翅声中一路驰行。他衣袂翻飞,脚下生风,又凭借着傲人的夜视力迅速穿过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甬道,眼前终于隐约现了那于月辉映照下,兀自巍峨耸立的寒星殿。
担心铠的安危,百里守约片刻未敢放慢脚步,直掠过殿门,一路向主殿靠近。
终于,近了……
百里守约转过最后一个弯,直映入眼帘的,便是铠从莫枭胸前抽剑而出的场面——银发男人将那穿透仇人胸膛的利剑片刻未停地直拔出来,半分未躲地任由那人的鲜血喷溅了自己一身,他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沉默地看着灭族仇人正对着殿厅无力地跪倒在地,像块破布一样委顿下身,额头磕到殿前大地上发出一声闷响,便再也没能抬起来。
“阿铠!”
铠松开手,任剑从颤抖的指间滑落,他不再看莫枭,也没有看向百里守约,而是抬起头,沉默地望了许久那空无一人、漆黑一片的主厅,眼前似乎浮现出银发少女甜美娇俏的笑容,耳边听到小妹口中连声呼唤着“哥哥”,正一路从厅内向他跑来……
“露娜……”
几近无声地低喃着这个名字,铠不由自主地向前展开手臂,身体向后微倾,试图接住自己那向来粘人的妹妹扑面而来的拥抱——
却什么也没有。
空空如也的掌心只接住一抔月光下的清尘,他脱力地垂下手,身体便顺势仰起,宽大的蓝袍在夜下划下一道浅弧,飘散的银发在风中溅起缕缕星辉,终于如只断线的风筝般,直直地向后栽落了下去。
“阿铠——”
出口的呼喊已近撕心裂肺,百里守约飞奔过去,把那人坠落的身体接进怀里,一手按在他胸口输送真气,另一手几乎绝望地去抚摸他苍白的脸,从嘴角源源不断沁出的鲜血红得触目惊心,烫得惊魂动魄,那唇瓣却是灰白如纸,身体更是寒冷如冰。
为什么自己总是迟来一步,只能一次又一次地看着他倒下?
江湖人赞他轻功天下第一,他却从来赶不及救自己最心爱的人……
如此,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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