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明白那个烂人有什么值得母亲留恋的地方。丁喵把刚到的盒饭拿给她吃。“先吃饭,不管怎样,不管什么时候,身体最重要。”刘小梅接过饭盒,坐在冰冷的长椅上小口小口吃着。她其实吃不下,她心里堵得慌,喝水都觉得很噎。但她小时候被那个人关起来饿过两天两夜,在那以后一直都很珍惜粮食,不愿意浪费,所以一口一口地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一粒米都没剩下。吃完东西后,刘小梅沉重的心情也稍微往上提了一些。这个时候丁喵告诉她:“你可以试着和你母亲说,这一次,你可以保证她能顺利离婚,而且她和你都会很安全,不会受到任何威胁,你们可以离开这个地方,这辈子都不用再回来。”刘小梅愣住。“您的意思是说,我妈妈是怕那些人来找事?那个混蛋威胁她?”话问出口,刘小梅心里就知道了答案。对了,肯定威胁了。在她还小的时候,妈妈就想过逃跑,但每次那个男人都抓着她的脖子,说如果敢跑就掐死她。后来,妈妈再也没跑过。这一次,那个混蛋肯定又是拿她威胁了妈妈!刘小梅跑回病房,抱着床上的周翠哭。“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凶你,我没想到,我居然没想到……”被闹醒的周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看女儿哭得这么厉害,马上着急地抓住她的胳膊。“怎么了?他来找你了?他是不是来找你了?”问的时候,周翠的眼睛里除了担心还有狠意。那是要是那个人来找到刘小梅闹,她就和他同归于尽的狠。“没有,妈妈没有……”刘小梅抱着她,又因为她身上有太多伤口没敢用力。“妈,这一次店长帮我们找了很厉害的律师,她找到了证据,一定可以让你离婚。医院里有店长带来的保镖,我今天看见了,他们一个人就能随便把那个混蛋提起来扔出去,有他们在,那个混蛋进不来。妈妈,你很安全,我也很安全,以后谁都不能欺负我们!”周翠用一种很特别的眼神看着她。像是听见了什么绝对不可能听到的话。“真的,能安全?没有人打你,打我?我们真的,再也不回来?”此刻,一直努力保护着刘小梅的母亲忽然变成了孩子,努力确认着什么。刘小梅心里一阵酸疼。她俯身轻轻环住母亲。“对,很安全很安全,谁都不能再打你打我,我们去云市以后再也再也不回来了,过年也不回。”周翠被女儿这么抱着,闭上眼睛,一滴泪滚落下来。“不打了……再也不回来了……不打了……再也不……回来了……”她一遍一遍地重复着,不肯停下。泪眼朦胧中,周翠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小小的孩子,她伸手去搂住她,搂住那个年幼时候的、无法自救的自己。“不打了……再也不打了……不回了……我们再也不回了……” 054周翠一直说,一直说,直到累得睡过去才停下。刘小梅一直在旁边安静地陪着。在田台这个大环境下,妈妈很早就生下了她,如今她才大一,妈妈的年纪并不算很大。但闭着眼睛休息的妈妈看上去很憔悴,皮肤粗糙,眉间眼尾刻满苦难,满头银发。刘小梅心里发酸,想起身拿帕子给妈妈擦个脸,没想到轻手轻脚地一动,左手就被抓住。是妈妈。妈妈还睡着,可是抓她的手却很紧。刘小梅心头一痛,眼泪又要落下来。她用力吸了吸鼻子,重新坐回去,紧紧握住妈妈的手。“我在这里,哪里都不去,这里很安全,他不会来抓我们,你好好睡觉。”这句话说出去,果然妈妈的手松了些。刘小梅低头,把自己的脸贴在妈妈的手背上。
以后她都会在。再也不会把妈妈一个人留在这里。更不会让那个畜生拿她来威胁妈妈。再也不会。病房外,律师裴静有条不紊地走着诉讼离婚的流程。裴静是一名很优秀的律师,在来田台县之前打过不少高难度的离婚官司,每次都能成功,并且可以最大程度保障顾客的权益。她会来这里,是因为偶然接触到的一起官司。那一次在取证过程中,田台县的黑暗猝不及防地在她面前展开,惊心动魄。然后,裴静就留了下来,成了一位公益律师,不收钱,免费替每一个田台县的女性打离婚官司。平时她也会偶尔接外面的官司,赚了钱维持各种日常开销。在田台县这个地方,离婚两个字是个禁忌,不能提。在裴静上班和住的地方,经常会被涂上红油漆,或者有被划烂的照片,照片上是她的脸。藏起来的那些阴暗东西想用这种办法赶她走。但越是这样,裴静越要留下。她就不走。就算真的有一天要离开,也是昂首挺胸地离开,而不是向那些阴沟里的东西认输。离婚官司取证有很大的难度,再加上田台县特殊的环境,对离婚女性的重度歧视、指责,都让裴静的工作推行得很难很难。从来到这里到现在,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三年里,裴静接到过很多次离婚咨询,但真的打官司并且没有中途因为各种原因撤诉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但每一次她都很认真,每一次都全力以赴。她很清楚,成功一次就能救下一条甚至很多条人命。救下那些已经出生或者还没来得及出生的女孩儿们。这一次周翠的官司,和裴静在田台县这三年接的每一个都很像,又不太一样。因为,这一次客户背后有强大的保障。她也有。从正式接手开始,裴静身边就多了两个女保镖,客户在的病房也24小时有人看护,还拿到了幸福一区的员工卡,住进了安保级别很高、店长特地为她安排的新房子里。裴静曾在医院楼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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