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乐坛掀起波澜;但另一方面,景元难以自控地感到嫉妒,他早有自知之明,凡人自然做不成莫扎特、贝多芬,而在流行乐范畴,戴伦的词、却高宾的旋律自然也难以望其项背,但他至少以为自己是有一些朴素的音乐天分的,否则也不至于踩着十五岁的门槛闯入罗浮乐坛,处子作即成为一代人的青春回忆。
但在彦卿面前,景元忽然觉得他的努力很可笑,他仅有的、引以为傲的一点点才华也很可笑。
景元不说话,彦卿便像只很乖的小狗一般跟在他身后,两人出了停车场便上了直达电梯。预订的餐厅在首府新地标——一座六百多米的摩天大厦——的顶层,走的是高端路线,两人餐动辄便要几千块,平民人家消费不起,但餐厅既没有老字号金字招牌、也得不到洋人餐厅评鉴家的青眼,上流社会的老钱们又有些看不上这家,因而反而成为了明星、新贵与商圈中年成功人士们的最爱。
景元一般只在家人们来首府过节时来这里,传统的罗浮菜已经有些不合时下年轻人的口味,却很得家里二老欢心,吃一顿饭,十中有二是服务费,倒也方便老年人的消费观念:出来餐厅吃饭是奢侈,因而服务是必须要到位的。
彦卿站在全景电梯里,看显示屏上的数字蹭蹭往上跳,又低头看透明玻璃外的首府都市夜景。
他忽然开口,指着显示屏下的滚动广告:“老师,我们可以去吃这个吗?”
那是一张融合式西餐厅的广告,说是融合式,是因为这家将各色不同饮食文化的“洋人”菜融合在一起,既卖披萨与塔帕斯,又卖咖喱香肠和开放式小面包,却又怕这些菜不合仙舟人口味,将这些洋菜按照仙舟人的口味改良,进行二次融合,披萨上放的不是萨拉米肠,而是脆皮烤鸭,咖喱中则加了小米辣、以达到仙舟人平均吃辣水准,而开放式小面包上摆的也不是冷三文鱼,而是卤百叶或猪舌。
景元皱了皱眉,他平常是有些不屑于吃这类不伦不类的融合菜的:“马上去的这家罗浮菜也很好吃的。”
彦卿望着经过ps的高饱和食物图片:“老师,我还没吃过披萨呢,我想吃!”
景元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并在内心勾勒出一个穷苦的、没有机会接触罗浮外世界的少年形象。
电梯门开,一出去就是那家精品罗浮菜,两侧已经站了服务生,笑脸盈盈地接待来客。
景元只得带着彦卿出电梯,去前台要求取消预订。前台大概也是第一次遇到客人到店却要取消的情况,颇为手忙脚乱了一阵子,还叫来了值班经理,最后从景元预留的信用卡上扣了百分之四十的餐费——厨房里菜都备好了,哪能随便临时取消呢。
彦卿跟着景元出餐厅下电梯,景元回头看看他,感觉他看起来快哭了。
“没事,他们没生气。”景元安慰彦卿。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高级的餐厅……”彦卿低着头。
“真没事,我也没生气,本来就是为了欢迎你,才带你出来吃饭,当然要吃你想吃的。”景元柔声道,彦卿垂头丧气的模样很像一只淋雨小狗。
“可是……老师,一千多呢……我要工作多久才能还得起啊……”
景元出身中产家庭,年少成名后更是没过上一天穷日子,总忘记彦卿的经济状况,这下他终于明白过来。
他比了个手势:“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音乐节表演一场,酬金是这个数。”
彦卿随着他的动作抬头,显然被惊到了,忽然打了个嗝。
景元本来还想说什么,彦卿却开始不停地打嗝。景元只得给他拍背,狼狈解释道:“我不是炫富的意思,我是想说,你开始工作后就明白了,这个行业是很暴利的,否则怎么那么多人挤破头都要做明星呢。”
“哦……嗝……哦……”彦卿很是难堪,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餐厅并不远,彦卿突如其来的呃逆终于在入座后止住。景元颇有些哭笑不得,要了菜单让彦卿自己选,先前突如其来的嫉妒烟消云散:他和这样一个半大小孩计较什么?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这是自然规律。
不过,如果有选择,他更情愿他在知天命的年纪遇上彦卿,人年轻时总想着要拼搏一把,要给自己挣功名,年纪大后却总想着要有人接过衣钵、要传承,普通人家是想着生儿育女,将基因传承下去,而换了艺术家,就会想着收徒弟,将毕生所学、人生领悟都教给弟子。
彦卿自然是不知道景元在想什么的,他飞快地选了几样菜,又去问景元的意见,景元凝视十寸臭豆腐披萨的图片几秒,没有阻止彦卿点单。
等餐时餐厅里有几个人认出了景元,试探着蠕动上前,企图要签名或合影。
这也是景元不愿意来这间餐厅的原因之一。彦卿尚且未入行,不知道做明星是一种出卖隐私换取曝光度与名望的行当,他却很清楚,他无法在任何没有包厢或非会员制的餐厅中安稳吃一顿饭。
景元拒绝了合影的请求,在餐巾上用借来的签字笔给歌迷和上前凑热闹的路人们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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