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帐后,李长源正坐在棋案前。
他方才正在与花珏下棋,半张棋局已经落子,但他手中仍夹着一枚黑子。
啪嗒——
清脆的声响落下,那枚黑子落在棋盘之前。
谢锦茵扫了棋局一眼,单刀直入道:“李长源,告诉我,如何复活她。”
李长源闻声看向她,清澹的眉眼犹如无声的泉流浅淡平和,俨然一副慈爱的长辈模样。
“你此行受了许多伤。”李长源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待你伤好,我会告诉你。”
谢锦茵却不耐烦:“你知道我没那么多耐心。”
“即便你不需要休息,慧寂剑也需要。”李长源动了动手,谢锦茵腰间所佩的慧寂剑便朝他飞去。
他接过剑,以神识扫视一番,又对谢锦茵道:“此剑剑魄油尽灯枯,你若继续使用,它将会彻底损毁……还有太炁剑骨,若你屡次三番这般滥用,你的神识也定然会承受不了它的反噬。”
男子的声音愈加沉肃:“你若真想复活苏心珞,在此之前,先保重你自己。”
慧寂剑又从他手中飞回道谢锦茵身边,紧接着,李长源看向荀殊,神色微变。
“凤梧,既活着,为何不回玄夜?”
荀殊略提衣摆,朝着李长源双膝跪下:“弟子贪生怕死,为苟活于世,违背宗门训诫沦至妖身,愧对玄夜。”
李长源神色淡淡,若对谢锦茵时还能尚且看出几分温柔,如今面对凤梧,却有种透进骨髓的冷意。
“既知愧对,又为何回来?”他问凤梧,目光未落在他身上,分明是如水般静若平和之人,此刻身上的气势却如刺骨的寒芒般令人喘不过气。
谢锦茵察觉到气氛不对,但并不想插手凤梧与玄夜的恩怨,便提出告辞。
李长源并不阻拦,放任她离开。
待她离开,营帐中气氛更是冷峭。
凤梧没有回答方才的问题。
但是李长源不难猜到他心中所想,因为梅无雪曾为他下过谶言。
而他如今所行恰好正印证了那份谶言。
良久,李长源才道:“明知情爱是苦楚,你仍要执意如此吗?”
荀殊跪在地上,不曾抬头,回答却毫不犹豫:“弟子,无怨无悔。”
“哪怕再死一次?”李长源问。
“是。”
只回答了一字,却已是答案。
*
谢锦茵在外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当下帐中二人说了什么。
当——当当——
铁器碰撞的铿锵声吸引了谢锦茵,她循着声看去,眼前便晃一道精妙的剑招。
是花珏和谢瑾二人正有来有往,切磋剑术,不过谢锦茵倒是可以看出,花珏留了手,并没有用全力。
恶趣味。
谢锦茵却在心中暗道。
剑招里可以看出花珏的恶趣味,他在试探小瑾的实力,招招留守,游刃有余,恰到好处地暴露出弱点,引小瑾步步紧跟。
不过小瑾是她的孩子,怎么可能察觉不到面前这位师叔的试探,正将计就计,一招一式间寻找着花珏真正的破绽。
虽是有所预料,但面前少年的实力还是有些出乎了花珏的意料,骨龄不过十六岁,却已有这般超然的剑境,实在是后生可畏。
“小瑾。”
谢锦茵出声唤他。
这么一唤,面前的两个男人都瞬间停下了手中的剑。
谢瑾更是招呼都不打,直接收了剑,走到谢锦茵身边。
“我和小瑾还有些事要处理,便不打扰花师叔了。”谢锦茵微微颔首。
“自然,师侄轻便。”花珏似笑非笑朝她看来,“你的伤势还需要处理,我的营帐你尽管使用。”
“那多谢花师叔了。”
谢锦茵不与他客气,转身便进了花珏的营帐。
营帐中已备好热汤,衣服一件又一件从谢锦茵身上落下,谢瑾只盯着地面,不敢多看一眼。
眼前的画面令他如坐针毡,忍不住道:“我在此多有不便,就到屏风后头等母亲吧。”
“你留在这里,有些事情需要你做。”
谢锦茵叫住他时,一身衣物已褪得干净,只剩下一件里裙勉强遮了胸口和大腿根,身上无数新生的伤口,肩头处的血肉更是被削去了一块,只是刚才结了痂。
“替我拿身干净的衣裳来,还有,一会帮我上药。”
得了吩咐,谢瑾这时候才敢看向谢锦茵。
背上诸多伤口,无不令谢瑾触目惊心。
他不免自责道:“是我不好,没能保护好母亲,害得母亲受这么重的伤。”
“让你留在这,不是要听你说这些的。”谢锦茵泡进热水里,洗干净一身血瘀,肩膀沾水时的刺痛令她倒吸一口气,“过来,帮我将背上的血垢清理干净。”
谢瑾闻言上前,指腹刚触到她肌肤时,谢锦茵却忽而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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