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怎么逃出追杀的,就是右腿落下了点残疾。他被一户普通人家收养,现在也安安全全地长大了。倾奇愿意的话,可以悄悄去看一眼。
说这话的时候倾奇在往地上洒酒,山坡上风大,被吹得打了个哆嗦。他闻言愣了愣,说那就不要了,听起来那孩子如今过得挺好,他就放心了。
他泼了几瓶酒,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是那张打着印的奴契。空为他点起来一堆火,他把纸扔下去,火舌瞬间将那薄弱吞没了。
“真到这时候,其实还挺放松的,没多兴奋。”倾奇慢慢舒了口气,“我和家里的关系其实并不算好,但是从被卖到贱籍的那天起,我就忽然特别想回来看看。那时候想回来哭一场,说我真的很委屈,为什么不带我走?到现在,我都哭不出来了,没什么好哭的。”
空安抚地握着他的手,看出他眼眶有点泛红,于是故意转移了话题:“这算是带我见过家长了吗?”
“算吧,不止家长,我全家都在这儿了。”
“…………………”
为表诚意,空也挑了个没人打扰的好时候,领着倾奇去了自己生母的墓前。她的墓藏一片森林里,有些阴暗,修得也很简单。倾奇对这位素未谋面的女人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依然敬重地为她祭上花,再深深鞠躬。
“小的时候——我说的是你还没来的时候,我隔三差五地往这儿跑,甚至带一床小被,在她的墓碑前睡觉。那阵子觉得家里没人疼我,这儿最好,有妈妈看着我睡。这地方还是她自己挑的,安静,昏暗,适合长眠。”
空往她碑前的台阶上放了一大盒子的各色点心,然后就坐下了,随性地拉着倾奇也坐。“没事,她不在乎的,走累了就坐。妈妈,这是我的……后妈?或者说是养母,现在是我的爱人。”
“嗯,我没见你来过这儿,下人们也没来报过。”
“你来了以后我就没怎么去了,就每年忌日去一回,每次都给她带一大堆花,一大盒点心,她最喜欢。”空说,“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从这里获取爱了。见家长还是见她比较好,我想你也不爱看我那个爸。”
倾奇轻轻地笑了笑,嗯了一声,开始认真地为她摆放花束和糕点。他把这些东西错落有致地摆好,甜香的气息于是引来了蝶群,纷纷落在她的墓碑前。
感谢您……空是个很好的孩子,如今已经长得很高,很健康了。他在心里默默地念着,我会照顾好他。
“走吧?”
“走。”
“再见,妈妈。”空扭过头,向墓碑轻松地挥了挥手,“喜欢他的话,托个梦告诉我呗?下次我还带他来看你。”
倾奇忍不住笑了起来,也转身向那墓碑挥挥手。空拉着他的手,穿过深密的森林与藤蔓,向更光亮处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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