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也不问,关心的时候也唠叨起来,这还用嘱咐么?”“谁关心了?”“噢,不关心的时候又是熬醒酒汤又是打发人去哨探,那要是关心起来,又是怎样呢?”恨得玉漏将她揿在榻上咯吱,屋里灯点得大亮,敞着门窗,月光撇进来好几片,廊下还有几个丫头在坐着说话,也听得见些吟蛩声。金宝笑着大喊,翡儿她们也进来,反将玉漏揿在榻上咯吱。池镜甫进院门就听见一片笑声,从哪橙黄色的窗户门里荡出来,春夜的风拂着面,忽然拂去了这一日应酬的疲倦。走进门来,看见那边暖阁里大家在闹,玉漏给人咯吱得衣裳也乱了,头发也散了,笑得没了力气,两手不是急着按这里就是捂那里。她倒在榻上,忙隔着镂空罩屏呼他,“你快、快来救我,她们要造我的反了——”池镜抱在胳膊欹在罩屏旁边,笑道:“你求求我,说两句好听的。”玉漏不情愿,仍在榻上笑着挣扎,“我要扣你们月钱了!”两个小丫头有些犹豫,金宝指挥道:“摁着她,怕什么,你们才几个钱,她扣了,叫三爷补,三爷补不补?”池镜道:“若是逼得你们奶奶说几句软话求我,我就给你们补。”后来玉漏笑得眼泪流出来,只好和池镜讨饶,“你要听什么一会说给你听,当着这些人你也不怕臊,快赶她们出去!”池镜方走过来赶她们 ,“好了,看在我的面上,就饶了她吧,明日来拿赏钱。”众人这才出去,玉漏忙爬起来,趴到窗户上去朝她们嚷,“明日我才要和你们算账!”谁也不理她,她忿忿地扭过头来,和池镜说:“金宝就是头一个,我说早点打发她出阁算了,偏你舍不得。”池镜一脸发蒙,“我几时说我舍不得?你又几时说过这话?”不过是迁怒,玉漏一时无言以对,咬着嘴坐下来,一面理头发,一面怨气森森地瞅他一眼,怪他迟迟不肯解救,下榻来便往卧房里走。进去坐在妆台前,看着镜子里池镜跟到后头来才放心。他在她背后弯下腰,她又只盯着自己的脸,左照照右照照的,假装没在看他。她抬手蹭了蹭脸上,“胭脂都花了。”又在胭脂罐子里抠了一点匀在面上,嘴巴上。池镜把一盏银釭搁在案上,两条胳膊将她圈住撑在案沿上,歪着脸很认真的睇她,“天黑了,花了也看不出来。再说客都散了,还抹它做什么?”他懂什么?本来也不是匀给那些客人看的,她在心里嘀咕,不瞒地斜他一眼,“外头那些人也散了?”“有几个还在和大老爷吃酒听曲。”“我爹呢?”“岳父还在席上,我交代了小厮一会散的时候套车送他。”她料到她爹不舍得走,好容易有机会和大老爷坐下来说话。她无心去理他,只哼了声,“那你还出去么?”“我说吃醉了回来睡觉,还去做什么?再说这都一更天了。”玉漏想从凳上起身,他把着手不放,还撑在背后,趁她扭头瞪他的工夫,他朝她嘴巴亲下去,几下便吃干净了她嘴上新抹的胭脂,脸上有些陶醉的神情,低声说:“我看天一黑,就在那头坐不住,急着要回来。”玉漏明知故问:“急着回来干什么,屋里又没什么事。”他微微笑着望进她眼睛里,一时拿手捏住她的下巴颏,“怎么没事,你午间倒高兴了,我可什么也没得着呢。我赶着回来收这笔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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