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景军久攻不下,耗尽粮草,被迫退回至飞霞关,两军息了战,唐绮守城有功,却就此背负杀妻骂名,受尽天下文人儒士口诛笔伐,一蹶不振许久。
若非柳栖雁顾念旧情收她为徒,后又在响水郡偶遇如今良缘,她或许成为一名真正的纨绔,每日风月无边,醉生梦死,又或许早早受不住相思子之毒,含恨而终。
燕姒不忍去想,垂眸见到唐绮的手伸进衣襟,从怀中拿出一物,轻轻抚摸上边针线的纹络。
唐绮的眼里有热泪,亦有说不尽的柔情。
她放缓声音,却是坚定地说:我不做那样的人了。
那样的人。
亲手杀妻之人,背弃所爱之人。
燕姒知她心意已决,却牢记昭太妃所嘱,长叹一声后,才毫不留情地道:母妃在此,我在此,于家亲长在皇城,先生也在官家手中,殿下要逞一时之勇,我赌殿下会输。
唐绮受到威胁,挑眉时锋芒遮不住。
新天子要定我罪,边南军情告急,朝局初稳,三方诸侯各自雄踞,我赌大哥见我意决会让行!
话毕,她搁下昭太妃给的棉帕,抱手而坐,不再言语。
燕姒拿她无法,心中焦急,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她就是这么一个人,听不进劝告,宁可吃到苦头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和着那痛吞了血腥,也要倔到底!
殿下
燕姒唤她,这次,唐绮却没有再一如既往地给予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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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机营把坠湖的人捞起来了,娇滴滴的女郎咬死了还有一人,是她贴身丫鬟,可不论怎么找,都找不到。
湖面上后半夜阴冷,雾还极大,给神机营搜寻设下天然的难题,项一典把头盔摘了,心浮气躁地挠着后脑勺,看神机营的人下去一拨,又上来一拨。
他走来走去,走到衣衫湿透的女郎跟前,弯腰说:你那丫鬟或是被暗流冲走了,今夜此船有紧急要务,不便在此滞留,待明日
项一典话还没说完,女郎哭哭啼啼地闹起来。
大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呐!!!
旁边刚爬上船的神机营将士纷纷往这处看,见女郎已经一把抱住了统领的腿,哭得那是尤其可怜,议论声悄悄传开。
这女子,胆子好大,还好生不讲理!咱能救的都救了
我认得她,她是安乐大街金玲乐坊的女行首,平日里跟大官儿们多打交道,胆子能不大?听说安顺殿下没成婚前,最爱叫她作陪,想必是
顺着风,这话传进项一典耳朵,他蓦地收紧视线,临风打了个寒颤。
【作者有话说】
(捉虫)
棋者
◎王路远这般想,唐峻岂会想不到。◎
丑时三刻,银甲军铁骑在夜色掩护中急行,避开官道穿梭茂林,提前到达高壁镇外。
分叉路左边立着牌坊,右边是大片空地,林涛已尽,没有地方可以掩藏踪迹了。
于延霆勒停马,予字队斥候奔至他跟前禀报消息。
侯爷!官船停在水上了!
于延霆攥紧手中马鞭,俯身问:停在哪处?
斥候高声答说:离此地尚有三里水路!
奇怪,宫中的人送太妃出城,要赶在天亮前抵达喻山行宫,高壁码头是唯一登岸点,怎么会无缘无故停在了湖上?
于延霆虎眼埋光,精明道:有变故!全军后撤!随船同行!
小卒依次传令,马蹄声再次响彻椋都夜空。
这夜的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肉,银甲军出行个个戴头罩,捂得那叫一个严实,而与之不同的便是锦衣卫。
椋都锦衣卫历年来为皇帝办差事,上至都中下至地方州府,风里雨里地跑,照理说不算养尊处优,奈何这只队伍为保留行动迅捷的优点,十二所从指挥使到千户再到侍卫全都统一不穿甲胄,冷不丁冒着寒风护卫圣驾夜奔,就被风刮得手脚麻木四肢冰冷。
其中,以为首的王路远最苦恼。
他身宽体胖,平日里几乎全办体面的差事儿,接到这样的急差,没跑马多远,就已经有些扛不住,此刻细皮嫩肉已经叫风刮得红透,见队伍走得井然有序,他便放缓马儿,扯出他妻为他缝的巾子来罩脸。
就着这举止间的空隙,有小旗过来传讯,他听完后眉目皆皱,险些从马上摔下来,扯住缰绳稳好身形,脸上的巾子掉下鼻头,却是全都顾不上了,小旗看他神色不对,人已双腿夹了马腹,去追前头的大马车。
唐峻没有掀帘,王路远隔着帘子聆听圣意。
既然停在湖上了,鱼已咬饵,叫项统领收网就是。
明明是寒秋初冬大冷的夜,更生露重,王路远坐在马背上,听得额间冒出了汗。他思忖瞬息,说:陛下还需三思。
唐峻不喜,闷声传出。
依爱卿之见,朕该三思什么?
王路远知道这话说得是自讨没趣,皇帝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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