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的部分,于是怀疑和痛苦就成为了他生命中几乎能拥有的所有情绪。
他看得到那些所谓美好的东西,却难以理解。
他什么都有,但他从来不快乐。
当优秀是理所应当,吃饭是为了不饿死,拼命追寻生命的意义只是为了活下来。
——这样的人生不痛苦才见鬼了呢。
千叶叹了口气。
和太宰治一样,他曾经也以为痛苦是找不到生命的意义导致的。并觉得只要寻求到真正的意义,一切痛苦就会迎刃而解。
但他的经历告诉他,这个想法是错误的。
因为意义从来都是欲求的副产品。
从济世救人、普渡众生,再到追求爱情、吃饱穿暖,无论伟大还是渺小,一件事有意义的原因都是某人渴望某件事能够实现的欲望。
“我想要,我追求。”这就是人生的意义。
而生命中满是痛苦的人永远不会知道、也永远无法从思考中明白这一点…毕竟他们瑟瑟发抖地舔舐伤口还来不及,哪还敢去“想要”什么。
浴室中的人类活动的声音停了下来。
千叶抬头看向门的方向,和刚好从里面出来顶着湿漉漉的黑色乱发的太宰治对上了眼神。
他向千叶露出了一个标志性的笑脸。
千叶却没有如他所愿地回以笑容。他看着他笑颜中的虚假,叹了口气道:“不是真的开心的话不笑也没关系。”
太宰治走过来的步伐一顿,收敛了笑意,冷淡下来的神色有一种说不出的瘆人与可怖,他凑近千叶道:“我的脸不挂着笑容就会很恐怖,这样也没关系吗?”
千叶没有被他故意地神色吓到,就着极近的距离顺势和他交换了一个浅吻,然后才回答:“当然可以。”
人类的思想无法脱离行为的桎梏,所以谎言说一千遍就会成为真理。因而不要骗自己,不要假装笑容,面具戴久了就很难知道真的开心是什么样子了。
太宰治条件反射地又想露出笑脸,被他压了下来。他冷着脸,感觉到脸上每一寸肌肉都彻底放松下来,仿佛因为停下了无休止地工作感觉到莫名的舒适感。
他用鼻尖蹭千叶的脸,调情似的轻声道:“在床上这样也可以吗?”
千叶用手指勾起他的下巴,让他们目光相对:“如果不能让你发自内心地露出愉悦的表情,那是我的过错。你不需要为了我的心情勉强自己。”
太宰治挑了挑眉,没有开口。
千叶见他的反应,自嘲道:“总不会我从来没有真正地取悦过你吧…”
太宰治露出了回忆般的沉思神色,看起来确实要仔细思考才能得出结论。
千叶啧了一声:“你这样努力回忆,看起来我确实没有给你什么特别印象深刻的记忆啊。”
太宰治沉默了片刻,坦诚道:“我…想不起来任何真正快乐的事情,这与你无关。”
千叶对此并不意外,因为他对这种感觉也有着丰富且刻骨铭心的经验。他想了想,提议道:“我们来玩一个游戏怎么样?”
“嗯?”太宰治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
千叶解释道:“只做不说——在黑暗的环境中,不用顾忌任何言语或是表情的表达,只做,只感受。”
太宰治静静听完,追问道:“仅仅是这样?”
千叶听出来他似乎有话要说:“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太宰治眨了眨眼睛,道:“游戏的话总要有胜负和赌注的吧。”
千叶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唔…谁先射出来就算输好不好。赌注的话…一个不违背原则的条件?”
千叶笑了笑,在他的唇上落了一个吻。
“好。”
三日月宗近第一次被召唤出来的时候,是一个月色正好的夜晚。
审神者姿态随意地坐在巨大的半圆形木窗上,单手握着一个嵌满宝石的酒壶。在他现形时,正转头用盛满星光的眼睛看着他。
月亮在他的身侧无比地和谐。就像月神与他的天体。常被称赞眼中有着月亮的三日月宗近在恍惚间觉得,他的审神者比他自己更像是月亮的化身。
审神者向他举了举手中的酒壶,邀请道:“一起吗?”
“好呀~”身体先于思考回答了。
审神者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来一个酒壶递给他。
他们在月下对饮,月色如水,空气静谧。没有人开口,只是一杯一杯地喝着酒。
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两人的身影逐渐贴近,又慢慢纠缠在一起。
大概是月色太美,又或是没有人可以拒绝月下如神祗一般的美人吧。
他们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呼吸相闻。
然后又开始长吻。互相缠绵地吮吸着对方的嘴唇,慢慢地吻。没有人进攻,也没有人退却。都呼吸急促却游刃有余。
寂静之中,三日月的头饰掉落在木制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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