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沼泽与瘴气,叁人穿过一片像是人为种下的整齐划一的荆棘丛后,来到一处断崖前,对岸与断崖相距甚远,中间只一条铁索连接,不好渡过。
“我先去也,你俩别逞强,在这儿等我回来吧。”茳芏将铁勺平抗在肩上,轻轻松松地踩铁索而过。
“来都来了,岂有不凑热闹之理?”师祁芸撩开下裙长摆系于腰间,方踏出一步踩在铁索上,便被那摇晃的幅度恫吓到,她转头,担忧地问玉琳琅,“你……轻功怎么样?”
“有内力时,这铁索自然难不倒我,只是……”
玉琳琅话还没说完,师祁芸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人家好歹以前也是个江湖名士,天下第一剑。为了不让她觉得难堪,师祁芸故意道:“我畏高,一个人过去怕得很,要不你跟我一块儿过去呗?”
玉琳琅知她用意,也不拂她好意,点头同意了。
师祁芸打横抱起玉琳琅,只脚尖点碰铁索,身子纵出去几丈远,未见她换几次腿,对岸就到了。
玉琳琅下来道:“你的轻功着实厉害,下盘力量也扎实。”
师祁芸回她:“从小和全城人斗智斗勇练出来的,要是一个城的人都在抓你,搁你你也轻功好,至于下盘功夫,那得多亏我师傅,是她老人家从小就让我站桩看书……”
提到已故的凌清秋,师祁芸难免伤怀,飞扬的语气低沉下去,难过道:“师傅真心狠啊,死后连尸体都不肯留给徒儿们。”
“凌教主是怕你们伤心,所以才选择默默逝去,再则,也能拖一拖她已死的消息,免得教中动乱,你该体谅她的苦衷。”
“我当然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想的,”师祁芸吸吸鼻子,用掌心把没来得及落下的泪抹掉,“我就是嘴上说说而已,我这师傅,只在我儿时教了我些基本功就消失不见了,我离家出走闯荡江湖就是为了找她,一见面她就教给我连她自己都没摸透的高深武功,真是的,小时候不让我一口吃成个胖子,这回倒是不怕了。”忍了这许久,在苍茫天之下、青山野之上,师祁芸的情绪如决口之堤,垮塌后一发不可收拾,悲伤一股脑儿全涌了出来,眼泪越抹越多,“早知道江湖是这种样子的,我才不稀罕来。”
见过她调皮捣蛋、机灵耍宝,见过她匪气十足、不可一世,却没见过她这样脆弱如孩童的一面,对哄孩子没经验的玉琳琅手足无措,她靠近了些,静静地陪她,耐心地等她哭完。
眼泪风干在脸颊,师祁芸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在心里发誓要给师傅报仇,“古是,七绝门,我要他们陪葬!”
见她振作起来,玉琳琅问:“杀过人么?”
师祁芸一呆,缩了缩脑袋:“没有……”
“想报仇,你得先学会杀人,杀坏人。”玉琳琅转身,叫她快些赶路,天快黑了,山中野兽大多在晚上出没,不安全。
“那你杀过多少人?”师祁芸跟上去,好奇地问。
“很多。”
“大概多少数目?”
“记在册上的,就有几百人,”玉琳琅顿了顿,“不记在册上的,我记不得了。”
师祁芸猜测她不记得的那部分恐怕就是走火入魔时杀的人了,一时心中唏嘘,怕揭她疮疤,此后一直不曾搭话。
二人越过一重山障,天已见黑,所幸下座山上灯火弥漫,二人对视一眼,便知到了地方。
荒山野岭能住下万把人着实不易,光吃食来源就是个麻烦,未进山前,师祁芸还以为这是天方夜谭,进得山后,被早早候在牌楼下等着为她们领路的两名提灯少女带进重重奢华如皇宫的殿宇之中,师祁芸确信这就是天方夜谭了。
山中竟能藏下这样一座繁华之城,还是香如故仅用十几年就打造而成,实在骇人视听。
漫步在美轮美奂的屋坊间,见与外界不同的是,街上游玩的人皆为女子,这些女子的穿着打扮也是形式各异,有着长袍的、有着素裙的、有穿短打的,更有甚者,还有不穿打赤膊的;有人长发,有人短发,有人剃成秃头,有人束发有人披发……众人仿佛司空见惯一般,各行各的,互不非议,一片美好祥和之景。
“这里真的不是海市蜃楼么?”
师祁芸就像掉进了一个全是如自己一般性格的女子的世界,到处走走看看,好奇不已。
“也太好了!”
她在一处大庭广众之下卖月事带的摊位前停下,拿起一个茜色布条,高高举起,喊玉琳琅来看。“你快瞧啊!这里居然可以当众卖这些,真是块宝地。”
“老板,这两个我要了,帮我包起来吧。”师祁芸自己买了条红的,又给玉琳琅挑了条白的,她把用纸包着的月事带塞到对方手里,说送给她,平素可以拿来换用。
“你送我这个?”玉琳琅不像她这般跳脱,面对这些私密的贴身之物,薄脸皮难免一红,将白色月事带还回去,又羞又愤地跟着提灯少女往前走,“你来这里难不成是逛街的?别忘了正事。”
“你不要,那我帮你收着。”师祁芸胡乱把东西揣进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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