恸,他举杯狂饮,任烧灼的酒气一寸寸侵噬身心。秋水心一踏入房内,看到的便是这幕情景。一整天,他显得格外阴郁沈凝,本就寡言的他,今天更是一句话都没说,她早看出他不对劲,再加上一个晚上都没看到他,心知有异,没想到他居然一个人躲在这里喝了个烂醉!“映尘,你还好吧?”她上前想扶住他,一面猜测他还有几分清醒。“你不要碰我!”他一手挥开,酒气挥发下,使他脑子有些许昏昏沉沉,站立不稳的往后跌退几步。“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将你碎尸万段,血祭我谷家每一道惨死的亲族亡灵!”“我知道。”她低低地回道,走近一步,取饼他手中的酒瓶。“你想怎么做,我任你处置,但别伤害自己。”“伤害?”他忽地狂声大笑。“当十四年前的今天,你父亲血染谷家时,伤害就已经造成了!这十四年当中,我简直不敢去想,他们流离无依的魂魄飘荡在天地之间,会有如何凄凉;更不敢去想,他们死不瞑目的脸庞会有多悲、多怨!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敢这么早死!呵,无妨的,既然不能让他死在我手中,就拿他的宝贝女儿来替吧,我相信,这会比亲手杀死他更让他痛苦!秋水心,你这辈子都休想得到我的善待!”“我懂。”她静静聆听着,终于明了他今日的反常所为何来。她唯一一次看到他失控,是在初得知她是他的灭门仇人之女时,除此之外,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更不可能在她面前表露悲伤的情绪。此时的他,竟与那日一般,神情是这么沈痛是啊,怎能不悲?怎能不恸呢?今天是他谷氏一门的忌日啊!若不是内心的伤痛深到无法承载,他是不会以狂醉来麻痹自己的。她无法阻止自己,伸手去抚他哀绝的面容,心是说不出来的疼。这男人,看来冷傲刚强,事实上,他亦伤痕累累,无力去舔舐,一颗心比谁都还要脆弱。比映尘反扣住她的手,无视于她眼中的怜惜与柔情,脸庞蕴涵着一触即发的危险风暴。“你在同情我吗?同情一个被你父亲害得一无所有,生命飘零堪怜、境遇沧桑悲哀的人?”“我没有你知道的”“我不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该什么都知道?不,我不懂,我一点都不懂,你来告诉我啊!”他有好多的疑问,爹为什么要离开他,娘为什么不再怜他?生命中最珍贵的,是娘祥和慈祥的脸庞,至今,他都还牢牢记着被娘拥在怀中的柔暖感觉,为了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让爹娘因他而骄傲,他离开了家,他以为,那个温暖的窝巢,永远会等着他,娘会一直张开双臂,等待他投入,收容他疲惫的心。曾几何时,记忆中的天堂成了可怕的血腥梦魇,他的家支离破碎,娘的怀抱呢?他至今依然一直在找,但却再也找不到了,时日一久,他愈来愈茫然,他真的好累了,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沧桑的心,还有谁能收容。“别这样,映尘。”她急切道。“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忘了你妹妹吗?还有若儿,他们都是你的至亲,他们都需要你,还还有我”“你?是啊,我差点忘了,就算要下地狱,我也绝对会拉着你一同陪葬!”寒戾的眼瞳倏地绽出冰冷噬血的光芒。秋水心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一阵寒意袭上心头。“仇恨这么重要吗?难道我对你的爱你一点感觉也没有?这片刻骨痴绝的情感,当真及不上仇恨的力量?”“爱!”像是听到了什么谬论,他疯狂地仰头大笑,久久无法遏止。“曾经,我拥有过的爱不比你少,我也有人心疼、有人时惜,会造成如今的境地,是谁造的孽?是谁害死了所有爱我的人,让我凄凉孤独了十四年,让我想爱都不知道还能爱谁。而今,我竟还落魄到只能让仇人之女来爱我谷映尘呀,你好可悲!”不知怎地,他就是好想笑,怎么也停不下来。然而,那尖锐的笑声却像是蕴藏了无尽椎心狂痛,声声哀怆他的每一句话、每一阵笑声,全如利刃般直捣心口,令她闻之鼻酸。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以为她看到了他眼中闪动的水光“别这样,映尘,你别这样”这一刻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教她心痛!“不然你还要我怎样!你说啊!”他猛地扣住她肩头,用力摇晃她,整个人陷入悲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你有没有看过尸横遍野的景象?里里外外,没有一寸土地不染血,每一个人,全都张大着不敢置信的眼睛,控诉着这惨无人道的恶行,甚至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们收尸,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与腐尸味,原本祥和的庄园,成了阴森骇人的人间炼狱,我请问你,我还能怎样?你还要我怎样?”秋水心已经说不出话来,阵阵反胃恶心的感觉在腹中翻搅,分不清是他的话还是他颠狂的摇晃所造成,她只觉头晕目眩“够够了,别再”她虚弱地挤出话来,想制止他。“这样就受不了了?”他狞笑着。“那我呢?谁能体会我当时所受的冲击?我不只要面对,还必须要接受!看着满地的尸身,我甚至不知从何收起!你一定不知道吧?这其中,多得是尸首不全的情况,我几乎无法肯定,我所葬下的头≈、肢体,究竟是不是他们的”“不要再说了”她掩住耳朵,再也听不下去。“求求你别用这种方式折磨我”“听不下去了吗?”他扯下她的手,强迫她面对他。“你不是说你爱我吗?连分担我的苦楚都办不到,还谈什么刻骨铭心!”“映映尘,你放手”好痛!他脱出掌控的力道抓疼了她,她的肩胛骨都快被他捏碎了,全身的骨头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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