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门被推开。完全冷色系的极简装修,在奢侈的面积铺展下,空旷得没什么人气。
姜易拎着一个普通的行李箱,背着一个旧到些许掉色的包,手中还捧着自己亡夫的骨灰盒,就这样来到了自己小叔子的家。
谢巡意成年后就搬出了谢家主宅,现在这边是他的私人住所,处在玉海寸土寸金中心圈的平层。
冲动决定回到玉海的男人还没放下行李,就开始后悔起来。
“我来不好,巡意,我给你添麻烦的,你爸爸也不喜欢我,我不该来的,家里的菜地没人打理了……”谢巡意已经将近四十个小时没有入睡了,听他念念叨叨头有些疼,并没有回应他说要回去的话。
“嫂子,我想休息一会。父亲那边我来解决,过两天谢家会有小型的追悼会,你先在这住着,实在要走也等追悼会之后,好吗?”
即便看起来疲惫,青年对他依旧温和有礼,让姜易不住愧疚起来,急忙点头让他先去睡会。
谢巡意去休息了,只有姜易靠坐在沙发上,看着暂时放在高柜上的那个木盒。
一切尘埃落定,他才渐渐有实感,谢琦死了。
带给自己无数痛与泪,又时常歇斯底里表白有多爱自己的谢琦,他的丈夫,彻底不会再见了。
他还记得,自己被黎家从玉海赶走后,在刻意的打压下日子很难熬,在崇山下的小镇上做零工,因为不通方言一直被人欺负,拖欠他工资到让他连饭都吃不起。谢琦的出现时间都是完美的,给他解围,只要求他给自己当摄影的模特,还给他开工资,让他至少能吃上饱饭了。
可是没有多久,谢琦给他拍照的要求越来越过分,准许他穿着的衣料也越来越少。然后,他被谢琦强奸了。
结束后,谢琦跪在他身边,握着他被掐青的脚踝,亲吻他的脚尖与足弓,诚挚地不停歇地跟他道歉,说要和自己结婚。在姜易觉得不可置信的情况下,把他领回玉海见了谢章。
被谢章戳穿身份的时候,他只剩惶恐,但谢琦就好似没有听见一样全然不在意,甚至不惜与谢家断绝关系,又和他回到了崇山的小城里。
他原谅了谢琦,两人在县城里领的证,照片里的谢琦少见笑的开朗。姜易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谢琦的誓言和那个肆意张扬的少年一样动听,但一个永远也不会实现,一个完整在自己身边。
婚后,谢琦却变了,又或是原形毕露。他忘了挨了多少打,好像从来没有过没有伤的时候。他不会躲,不会还手,谢琦可以随时使用他,在他抗拒被拍照的时候狠狠给他一耳光。谢琦说这是他应该受的,他是不贞的婊子,如果没有谢琦要他,他还是要去卖,日子不一定比现在好过。
谢琦又从未让他为生活吃过苦,他没从谢家拿一分钱,开始时两人租的房子,谢琦再怎么样也算少爷出身,却白天在影楼打工,晚上去排挡洗盘子当服务员,一天干十多个小时也不让姜易出去再做事。也看见了他,依旧放任他留在现场,似乎笃定他不敢作出甚么出格的事情。
一系列的仪式结束,谢章也适时表现出悲痛的之情,在一众或真或假的安慰中叹:“我这孩子走的太可惜……”
“没什么可惜吧,我看死得挺好的啊,阴沟里的老鼠哪有长命的。”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道轻蔑的笑,清悦的嗓音却说着大为不敬的言语,惹得众人纷纷侧目。
说话的青年头发理得很短,虽然说话这般狂妄,却长了个白净秀气的脸蛋。他舌尖抵着自己的那颗小虎牙磨了两下,又朝某个地方扯出一个冷笑。
“你说是不是啊?姜易?”
算起来,这已经是黎夙和姜易分开的曾经说的事情一点也没错。
姜易从小就不知道他父亲是谁,母亲生他只是为了当时犯了事想减刑。出生后即便看到他畸形,也没想过给他医疗。
母亲是个妓女,姜易出生后她也因为年色渐衰生意越来越差。但姜易从小长得就帅气,很男孩那种英朗,性格又乖巧,在碰赌博前,母亲对他其实不算太差,供他吃饱穿暖还能去学校。
只是她没什么好教姜易的,所以就把自己那点的浅薄的思想灌输给他。姜易脑子笨,学习即使认真成绩也不好,她总是不以为意地和姜易说:“读那点书也就是打工而已,你不用费这个力气,以后多的是人愿意养你。”
她说的确实也没错。她开始赌博的时候姜易还没满十八,他俩也没有房子和什么资产,每次有人来追债,两人就换一个住处,姜易自然也读不了书了,还得找钱供两张嘴吃饭。
幸好他发育的好,那时候已经将近一米八了,就在他妈曾经相熟的ktv里当服务生。他天生身材不是瘦弱的类型,笑起来的酒窝还有点少年味,嘴巴也甜,黑润的大眼睛像小狗似的带着点可怜味看着人,多少姐姐调笑着在他胸口塞一叠小费。
但就是这样,挣的钱也是还不了他妈越滚越多的赌债,加上在ktv两年多,以前可以说年纪小,这都二十出头了,姜易还不出台,老板也有意克扣起他的薪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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