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给出的建议,可不能算作医嘱。”周沉说。“……”贺执沉默片刻,说,“说得也是”贺执撑着膝盖站起身,双手撑住椅背,低下头俯视周沉,他的腿与腰都压在周沉身上,重量就这么落下,似自甘坠落的羽毛,:“我不知道要怎么医治你,周沉。但是这颗药可以整颗喂给你。”贺执抿着嘴,轻蔑与自嘲通通消失,眉眼间没有丝毫笑意。周沉的手掌落在贺执腰际,因为紧贴墙壁,皮肤粗糙而冰冷。像燥热火焰中得以慰藉的一捧清泉。重逢的贺执讪讪离开,门缝漏进的一束光短暂地照亮周沉,又沉沉落下。小屋失去了光亮,失去了贺执,一切变得沉闷寂静。周沉坐在木椅上,丝毫未动,直到太阳彻底消失在云层,木门才发出吱呀声响。萧青轻轻关上门,环顾四周。家具还完好地站在原地,没有任何物品的碎片,没有血迹,周沉握紧的手指骨节上也没有淤青。一切正常。
“比我想象中和平得多。”萧青拿出一支针剂和一袋白色药片,放在木椅扶手上。周沉的目光快速掠过,又轻轻闭起。这代表他拒绝用药。萧青从善如流地收起。周沉是个难缠也省心的病人,萧青在一次一次的拉锯中摸到了周沉的底线。在周沉仍对电影有执念时,对身体就有足够的把控。萧青扯过另一把椅子,摆在周沉对面,“需要冷静,还是和我聊聊?”周沉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似乎终于对外界有了反应。萧青向后倚靠,后背落在木质椅背。周沉的反应代表他同意交流,甚至是,他需要帮助。“和他说了什么?”周沉沉默片刻,回答:“我父母的事。”萧青皱眉:“赶在我告诉他之前?”周沉抬起头,看向他,算作默认。萧青丝毫不惊讶自己的意图被周沉识破。也没有任何的心虚。“药吃了多少?”萧青问。“这周内不会再吃了。”周沉回答。不会再吃,说明能吃的分量已经吃完了。萧青对周沉的表达方式不陌生,只是他已经有很久不需要连药品的摄入剂量都需要严格询问了。“你告诉我你在治愈时,我不知道你会好转,还是会变回疯子。”萧青突然开口。周沉的手指蜷缩又放开,好似忍住了反驳的口。只是说:“盼我点好。”“萧正阳告诉我,《追凶》的每一场戏,都要你反复确认后才能过。累得他腰酸背疼,做了笔亏本买卖。”周沉笑了笑:“给他开的片酬可比市场价高了一倍。”“故事是魂,画面是骨,台词是皮肉。得亲手把多余的骨头凿掉,把缺少的皮肤填补,才能无愧于这个故事。”萧青看向周沉。周沉呼出一口气,回应:“是我说的。”“你找回创作的感觉了,不依托于贫瘠的,将死的灵魂的灵感。”“算是吧。”萧青点点头:“那贺执呢。”周沉皱眉,没有回答。“你,你的电影,还有贺执,是融在一起的东西。这是你告诉我的。”萧青说,“所以你需要仔细地塑造电影里的每一个细节,那令你感到活着。那么同理,我很好奇你对贺执有怎样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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