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许怨气,看了看她手上那件衣服叹气说:“就这件吧。”
那伯曼先生似乎是个不守时的,直到了快四五点才听门房那叫了名字。高姨带了江从芝下去接人,只见那男人穿了一身灰色的呢子风衣,七尺来高,因为腿长,走路间有股子步履生风的感觉。走得近了才看清样貌,浓密的修剪过的剑眉,一双湛蓝色的深邃眼睛,高挺的鼻梁,近三十岁的年纪,颇有些严肃之感。他脱了帽微微颔首:“是从芝小姐吧?”男人口音不怎么地道,但是话语却流利。
江从芝看着他一头乌黑的卷发呆了呆,似是没有想到一个洋人却长了一头黑发。她见过的美国士兵多是金发碧眼的,伯曼先生的长相却更多像是西域那边的人,有着坚硬的像刀斧版刻过的下颌线。江从芝也颔首回礼。高姨笑眯眯地对伯曼先生介绍江从芝,无非是不想伯曼想低了她的身价,更是好几次提到了她是个红倌儿。
几人进了屋,高姨又吩咐着布了酒菜,倒有种像是在屋里打茶围那味儿了。此间就剩了两人,伯曼脱了风衣自己挂起来,合体的白衬衣扎在西裤里,衣袖挽起露出一块名贵的表,她见过这种表,听说一块就要四五百银元,是个有钱人啊,怪不得李知音肯让他第一天就进了她的屋。
江从芝为他斟了酒,一边说:“第一次见面,不知道伯曼先生喜欢喝什么,就拿了白酒。”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几眼。王庭眼光果然不错,这女人酥乳纤腰,脸儿长得端正,一头乌发挽起露出雪白的脖颈,举手投足间十分清贵,又时有一股媚态。他心中满意,脸上自然柔和几分:“你平日爱喝什么就拿什么吧,我不挑。”见他脸色柔和了些,江从芝也露出一丝笑意,只听他又补充一句:“对酒我不挑。”
江从芝抬起眼看着他,只见他盯着她看,嘴角若有若无有着一丝笑意,原来又是一个情场浪子。对于这种男人,要不就往纯情上面靠,要不就比他还浪。但在这种初次见面的前提下,江从芝果断保守地选择了前者。她低了低头作娇羞状,拿起勺子给他盛汤。“伯曼先生,春满阁的豆腐鲫鱼汤十分鲜美,鱼肉也嫩,我给您盛一碗。”
伯曼看着她的反应笑了笑,接过她手里的汤碗尝了一口。他吃过许多好吃的,这一碗味道…也就那样。“还行。”他舀了一口便放下了。
江从芝看出他不喜欢吃,于是又拿起筷子要给他布菜,不料被他拦了下来:“我不喜欢你们这套女人伺候男人吃饭的法子。我又不是没有手。”
江从芝有点手足无措,第一次遇见她吃不准性子的男人。
他笑了笑,拍拍她的手:“别紧张,你平日怎么吃就怎么吃,不用太顾及我。”
江从芝有点语塞,平日里她都是要帮忙布菜的,就连与唐俊生一起也是。伯曼看出她的窘态,自己拿了碗,自顾自夹菜开始吃起来,挑挑眉和她说:“吃。”
她顺从地应了,但实在有些不习惯。旁边的男人吃饭倒是十分安静,咀嚼的时候闭着嘴,不紧不慢地嚼,一点多余的声音也没有。就在江从芝以为他是和杨姓军官一样食不语的时候,他开口问:“从芝小姐是哪里人?”
“我是苏南来的。伯曼先生呢?“他既然不喜欢她伺候他,江从芝猜他应是喜欢那种男女平等一点的关系?
对面的男人笑了笑,似是没有想到她会反过来问他:“美国人,我母亲是英国人。你不用总伯曼伯曼的叫我,你可以叫我e,或者我有中文名字,叫陈由诗。”
eberan!江从芝心里一惊,是鼎鼎大名的美国来的烟草商,这事之前还上了报纸的头条。主要因为如今的烟草多由日英法三方控制,横空降了个美国的烟草商,怎能不上头条。江从芝咽咽口水:“陈先生?”
他笑了笑,默许了她这么叫。女人歪着头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一丝探究和好奇,可爱极了。伯曼又看了两眼,含笑着继续吃饭。他总是气定神闲地嚼着,等吞咽下去了再问她一个问题,多是问她的家世。江从芝虽对自己坎坷身世多有不愿提及,可一来他有钱有势,二来他除了问问题和简短的回答没有生出任何一点的同情或是怜悯。
“你既已是自账姑娘,为何还留在这里?”他放下碗筷看了看她,又端起酒抿了一口。
江从芝语塞,为何留在这里,当然是因为钱啊!她如今无依无靠,刨去每年上交的花捐和妈妈这里的房费,有什么多的钱可以给她出去置办房产或者做个小生意?
“是有什么打算?“陈由诗追问道,好像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江从芝硬着头皮回答:“不过想多挣些银钱以后不做姐儿了,也好有富余去做做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例如什么事?“他擦了擦手,靠在座位上端着酒问她。
“我还不知道呢,总是在能赚钱的时候多赚些总是没错的。“
她眉头拧在一起认真想事情的表情娇俏极了,陈由诗低笑出声,惊得江从芝抬头看他,心里却慌了一慌,这些事情她从未与人讲过,如今讲了出来她更深的是后怕。妓院里的手段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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