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袖下,正微微发抖。这抖动的频率不似人惶恐时的战栗,正是整个人精神和体力绷紧至极点时的疲态。慧心好心道:“施主,我来吧。”沈怀霜谢过他:“小施主,你若方便,可否帮我寻两块木板?”固定钟煜伤处的间隙,弟子都从大殿跑到了庭院里,狗崽垂尾一样,哀求道:“小师父,我们才从灰里出来,可否给我们处空地,让我们洗洗。”沈怀霜修为受损,不便再用,他看了少年一会儿,从乾坤袖中一个驱水的符箓,交给了张永望:“永望,请你驱使了。”在场的几个都是少年,一看到驱水符箓眼睛都直了,登时掀了衣服,毫不避讳地脱光,像一只只打了赤膊的小鸡。清凉的水柱当头浇下,龙形一般,呲得他们偏头避开。少年不过适应片刻,就搓起了脸庞和背。幕天席地,水花渐到了他们的面庞上,终于洗去了一身沉闷。沈怀霜抬头望着。他感觉到腿也疼了,酸乏,几乎快站不住。大赵虽有灵力压制,有灵力作为屏障护体,却不易使人感到疲惫。这状态是灵力阻塞的征兆。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沈怀霜挣着庭院里的石板,缓缓屈膝。衣带触及时,疲态像附着在石板上,粘着他,那一瞬间,他竟无法挪动身体。沈怀霜启口,又吸一口气,偏过头。小沙弥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套干净衣裳,搜罗了整个寺庙只找出这一套多余的。他见沈怀霜面色如常,他不说话时,眸色沉静,才让人瞧上去有几分距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慧心:“施主,这是换洗衣服,你也换下吧。”沈怀霜望过去,又取木板再固定了钟煜的臂膀,取过衣衫,谢过:“有劳。”原来那身旧衣已经脏得不能再穿了。衣襟前都是黑红的血渍,泥渍、水渍,红黄黑三色混在青衣上,遥遥望过去,堪比融在一起的颜料。沈怀霜推门,走入偏厅。入门的刹那,日光、木板,像浮在水上的舟,一切都摇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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