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往前,难道就该想着被你关着么!”沈怀霜用光所有的力气,再也忍无可忍,反手抽出钟煜腰上的佩剑。剑起手落。地上身前多了一道血印,不知道是谁的血迹落下,在地上淌个不停。血迹从雪白的剑身缓缓流下。沈怀霜咬牙,紧攥着平生剑。那一剑捅在钟煜肩窝上,钟煜对上他的目光,忍疼不动。那双眼睛太过黑沉,眸色坦荡,眼底好像因为痛意渐渐泛上了水汽。沈怀霜几乎能感觉到剑下骨肉的分离,再下去,他却像和自己的力气僵持着,心头好像被隔了一层雾。他松开了握剑的手,缰绳早就磨破了掌心,又被钟煜接住了手。黏腻的血从钟煜掌中染开,在沈怀霜支持不住身体时,钟煜又紧紧抱住了他。两个人倒在血泊之上,委地互相支撑着。他们抱得太紧,血水又混在一起,早分不出是谁的血迹。钟煜下巴上也流了道咔出的血,他忍着疼,肩上的血迹争先恐后地从他衣带上洇染而出,却只长吐一声,颤道:“你要恨便恨……可你身上那么疼,也想不到等一等我。”钟煜的指节拂在沈怀霜眼下,托着他的脸颊。沈怀霜眉心跳得厉害,他顾不得开口多疼,心口起伏,道:“我……又不是不能伤你。你管我做什么。”钟煜一动不动,垂眸看着沈怀霜,眸子里流露着坦荡的神色:“是,凭你的剑术,怎么可能伤不了我。”沈怀霜呛了呛,他垂下的指节动了动:“我说过他日你心术不正,我必然会打碎你的每一根根骨,再清理门户。我做事从来说到做到,绝无二意。”沈怀霜半落在钟煜怀里,勾着指节,缓缓举起剑锋:“剑在我手里,我如今也没有留你的必要了。”平生剑被举起,剑尖离钟煜腰腹仅有分毫的距离。钟煜像当年沈怀霜问他修魔门之术一样,反手握在沈怀霜背上,近乎抱着赴死的决绝:“那你便来。”剑光凌厉地闪过。沈怀霜用力,钟煜就由着沈怀霜用力,还是那样连躲都想不到躲。可剑尖陡然一偏,又脱力般坠在地上。钟煜反握住沈怀霜的剑,失声道:“沈怀霜,你为什么不下手。”沈怀霜打断了他,低头不再看他:“我只是不想弄脏这把剑。你别自作多情。”说完,他却连自己也无法说服。他为什么要伤钟煜又不杀他。明明杀了钟煜他就可以自由。钟煜为什么还要握着他的手和他一起下手。沈怀霜喉头滑动,面色苍白,喉头像梗住了一块酸梅,拼命咽下去,酸涩却从喉头一路往下,吞在他肚子里,却不能被消弭。天际飘落小雨,很快,雨水密集而下,打湿了沈怀霜的面庞。沈怀霜闭上了眼睛,任凭这第一场春雨洗过他浑身的血迹,他靠在钟煜怀里,垂着手,再不抱他,指节却在雨水滚落时动了动。两个人沐浴在雨幕中,却没再推开彼此。他这辈子没那么困惑过,突然间好想抓住什么东西,带他从泥潭挣脱。现在他想起自己初来大赵时就觉得无力,他连自己都做不明白,还去做谁的先生。钟煜和他交颈而抱,他握过沈怀霜那只伤痕累累的手,咽下了喉头血迹。那手伤得不能看了,掌心破损,血肉模糊,鲜红一片,落在眼里,好像他自己也是疼的。“你去和我上药。”“我不锁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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