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很会跳舞,鼓藏节的时候,寨子里都让我领舞呢!”傅静思之前了解过,鼓藏节,又叫祭鼓节,苗族传统祭祀节日,是祭祀本支族列祖列宗神灵的大典。他夸赞道:“这么重要的节日让你来领舞,说明你跳得确实很好。”“那当然。”少年得意极了,“那天晚上,在神树下,你不就看到了吗?”少年看向放在床边的,被他们忽略了很久的那幅油画——画面中央也有一个同样黑色皮肤的少年。“那天,看到我跳舞,你是什么感觉?” 关于那幅画男人想也不想,毫不犹豫地说道:“如临仙境,如沐爱河。”闻言,黑色皮肤的漂亮少年惊喜地瞪大眼,整个人都雀跃了起来。他黏黏糊糊地抱怨道:“你好文艺哦傅静思,你还说我可以去读汉语言文学,你自己才是文学系毕业的吧?”少年把脑袋整个藏进被子里,丢下一句:“肉麻!”傅静思不置可否:“偶尔也向你学习一下直抒胸臆。”傅静思端详着这幅他花费了一整个夜晚完成的油画,只觉得再也不能更满意了。大概是那晚的景象太过于深入脑海,起稿和铺色只花去他十多分钟的时间,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傅静思几乎是没有思索的就完成了整形和罩染的部分。他只用了极少的笔触去细化形态。至此,一副中小型油画初具雏形。其实按照傅静思以往画画的速度,创作一副中小型油画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每个步骤都慢慢来,每天只画一两个小时,精确到每一次落笔。但昨天晚上,他就是像是神来之笔一样,全凭灵感作画,没有线稿,油彩随意挥洒,却意外的传神。正常来说,油画更多的是写实,民俗油画也是用笔触再现民风民俗。但傅静思的这幅画却是写意的成分更多,他用色极为大胆,明亮的色彩将黑暗中苗疆少年向神树祈舞的场景描绘得活灵活现,仿佛下一秒少年就要转身进行下一个舞蹈动作。画面太有视觉冲击力了,所以即使这并不算是一幅用笔精准的完成品,也受到了京大美院众多导师的褒奖。傅静思出神地看着画中的少年,总觉得还要把他的眼睛点得再亮一点才好。“喂!傅静思!回神啦!”阿缪气鼓鼓地说道,“画有我好看吗?”阿缪本来是害羞地躲到了被子里,他想着傅静思肯定很快就会来哄他,傅静思这两天对他可温柔啦。
可他都快闷迷糊过去了,也没等到傅静思来哄,只能自己探出头,却发现傅静思压根没注意到他埋在被子里,而是灵魂出窍般看着油画上的自己。是的,阿缪当然认出了他画的是自己那天偷偷在神树下跳祈福舞时的场景,可自己现在正活生生立在男人面前呢,甚至也是光溜溜的,怎么还没一幅画有吸引力?黑色猫猫磨磨爪子,不高兴了。怎么、怎么能不时时刻刻关注着自己呢?回过神来的傅静思看到的就是少年微微嘟着唇的生气模样。“……”傅静思觉得挺好笑的,“阿缪,你马上要二十岁了,怎么还和小朋友一样,一生气就撅嘴呢?”“你管我!”阿缪不讲道理地大声说道,“你先说为什么这幅画奇奇怪怪的!我那天跳舞的时候明明是光着的。”少年大声宣扬着自己赤/裸着跳祈福舞的事,丝毫不觉得这是什么让人不好意思的事。饶是傅静思这些天已经习惯了少年的直来直去,此刻也觉得被创到了。“因为我没有画人体艺术的爱好。”他无奈地说道。傅静思坐到床边,伸手把气鼓鼓的少年连同薄被一起捞到怀里,解释道:“很抱歉之前没有征得你的同意,现在补上。”他指着那幅油画,郑重地询问道,“请问阿缪先生,我可不可以把这幅以你为原型创作的油画,送去参加圣保罗双年展?”“圣保罗双年展?那是什么?”少年好奇地问道。“巴西圣保罗双年展,又称巴西当代艺术双年展,世界三大艺术展之一,艺术界公认的最具世界格局、最具国际声望的展览。”“如果你同意的话,这幅画会冠上我的署名,漂洋过海运到巴西,在今年的九到十二月被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商人以及游客看到。”“或许会有画商出价想买下它,而我会告诉他们,这是非卖品。”“这恰好也是为什么画中的你穿着衣服的原因。”男人轻笑着说,“我当然不希望有别的什么人看到我的阿缪……的样子。”男人话说到一半,暧昧地停顿了一下,屈起指节刮了刮少年秀挺的鼻梁。阿缪下意识皱了皱鼻子。“这个双年展很厉害吗?”他懵懵懂懂地问。傅静思耐心地回答道:“是的,很厉害。事实上这是我第一次以独立画家的身份参加这个展,还是走得我导师的关系。”他把恩师舒芹那边的情况简单讲了一遍。又告诉阿缪,早上时,他把这幅画拍给了导师看,刚刚他已经在微信留言里看到了导师对这幅画赞不绝口。“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同意的话,会有很多很多人看到这幅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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