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不是时候,要走也走不了。真他娘的,救了太子果然晦气。谢少裴踢飞脚边的小石头,在内心一边扎着太子的小人,一边朝相府走去,想找沈庭珏帮他出城。前面的街口忽然出现一队人,个个腰间带刀,但没穿着甲胄,不是禁军,而是谢府的侍卫追出来了。谢少裴当即一转身,进了巷子。萧承凛后背抵着墙,蹲地上捂着胃,听见脚步声骤然回眸,黑黝黝的皮囊下,显得眼里的寒光格外冷厉。大半夜见这么个面相穷凶极恶的壮汉在藏在巷子里头,一般人见了,八成得当场吓晕。谢少裴闻着那浓重的酒味,错开视线,犹如无事发生一般,抱着胳膊靠墙,看向外头。萧承凛扶着墙直起身,退了两步,又极快逼近两步:“你踩到本王了。”谢少裴因那句“本王”忍不住侧目看他,稍微一想,便猜出了他的身份,看了眼两人之间隔着四五步远的距离,面无表情:“哦,对不住。”得,出不了城,还遇见个醉鬼,可真晦气到家了。萧承凛摸了下裤腿,又看着地上的影子,凶神恶煞地重复:“你踩到本王了。”谢少裴无语凝噎,端详了他片刻,倒退出他的影子范围。谢府侍卫与禁军碰上了面,交谈两句便朝对面街走去,谢少裴迈步要离开,却被萧承凛个高马大地堵住去路。萧承凛一手拎着袍子,在原地转了圈,一手指着地上的影子,固执又无理取闹地说:“你把本王都给踩黑了,不许走!”谢少裴暗骂一句“有病”,懒得跟醉鬼计较,深吸口气,很有风度地回以一笑,指尖抹开扇面,搭在臂弯上:“喝傻了吧?听说王爷明日还得点兵出征,悠着点为好,你手下呢?醉成这样,怎么不见人跟着?也不怕你掉河里了。”萧承凛一拳砸出去,墙壁当即陷了个坑。谢少裴:“……。”萧承凛揪住他衣领,酒意上头,脸变得黑红黑红的:“再敢提半个“河”字,本王就扭断你脖子!”谢少裴沉默了会,问:“因为太子?”萧承凛抹了把脸,眸底积压着猩红,怒不可遏:“闭嘴!”他这会的神态简直就跟沈庭珏去相城找太子是一模一样,仿佛戳一下就要开始进攻。
但沈庭珏表现出来的是高贵冷艳,他则像个要索命的孤魂野鬼,黑风煞气的,让人见了,只想退避三舍。谢少裴半点挑逗的兴趣都提不起来,用折扇敲了敲他的手背,看着面前被蒙在鼓里的傻大个,眼神多了些同情:“想醉生梦死就得一个人躲房里,大晚上出来怪瘆人的,放手,好狗……还请王爷别挡道,在下要回家。” 你正常点夜色寒凉,暗巷里又阴气沉沉,还有个五大三粗的醉鬼,谢少裴片刻也不愿多待,见萧承凛不肯让开,忍无可忍给了他一拳。萧承凛没防备,被打得后退了两步,凶性顿起,迅速追上去抓住对方的肩膀,一拳袭向面门,谢少裴侧身避闪,握住他的手臂,用劲反拧,但不仅没拧动,腹部反而还被击了一肘子。赤手空拳跟萧承凛这种臂力强悍的人对打,谢少裴肯定会占下风,他撞在墙壁上,扬出手里的折扇,趁萧承凛抬臂挡住时,踹在他的胸口,萧承凛眼疾手快,摁住了他的脚,两个人猛地翻滚在地。一只老鼠吱吱叫着跑出来,又吓得逃回了角落的杂物堆里。巡逻的禁军听见动静,领头的是连涑,见状朝身后的下属喊道:“快拖开人!”邻里百姓被惊动,开门出来,凑在墙边瞧热闹,连涑看清了打架其中一人是豫王,懵了下,随即急忙赶走看热闹的百姓。“王爷。”连涑疾步上前,闻见萧承凛身上的酒味,不明所以:“您怎么在这跟人动起手来了?”萧承凛喉间压抑着粗喘,面颊上还留着红印,酒已经醒了大半,他脱了脏兮兮的外袍,扔给连涑,目光直勾勾盯着谢少裴,没吭声。谢少裴没看他,拍掉身上的灰尘,捡起折扇就要走。连涑见他衣着气度华贵,不似寻常富家公子,想了少顷,明明觉得熟悉,却一直想不出是谁,遂上前拦住询问名姓。谢少裴声音冷淡:“泛泛之辈,不足挂齿。”萧承凛提住他后领把人往回拽,恶声恶气:“说!你叫什么?”谢少裴被他扯得难受,却缓缓牵动了唇角露出个笑,脑袋挪近些许,低声耳语:“不愧是太子教出来,简直一样的狗脾气。”说话间,谢府侍卫刚好循着动静追了过来,见豫王正气势汹汹地从后卡住自家公子的咽喉,顿时大惊失色:“公子!”连涑看向突然冒出来的一帮人,是方才在街上碰过面的谢府侍卫。谢少裴“呵”了声。行,今夜注定跑不了。明日就要出征,照理来说是禁酒的,萧承凛这会已经清醒了,生怕醉酒打架的事传到承桓帝耳里,于是在知道谢少裴的身份后,虽然非常想教训下谢家子,但还是忍住了,恶狠狠丢下一句“给本王等着”,随即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离开。谢少裴理了理衣领,问一旁的连涑:“他就这么放过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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