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涑心想,不然呢?你还想他把你抓回去留着过年?连涑道:“豫王仁义,不欲计较,谢公子日后注意着些便是,京城规矩多,不比外头。”谢少裴突发奇想:“倘若我去招惹那位沈小侯爷呢?”连涑好心提醒:“惹怒他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被气出好歹,十个你都担不起这责任。”谢少裴乐出声:“那敢情好,我现在就去找他。”众人纷纷用“你没事吧”的眼神看他。谢府侍卫们一听自家公子要去作死,整个人都不好了,赶忙围上前,强行将他带回府。一回去,谢少裴就被关进祠堂了思过,他盘腿坐在蒲团上,不肯跪,一身反骨:“我就是这惹祸的性子,祖父还是尽早将我送出城为好,免得哪天摊上大事,累及满门。”谢阁老没理他,命人关了门。有心琢玉玉成器,他沉浮宦海几十载,还不信拿捏不好一个毛头小子。屋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烛火,谢少裴听着外头落锁的声音,冷嗤一声,打定主意出去后,绝对要跑到沈庭珏跟前闹上一闹。他腰侧适才被萧承凛击了一肘子,到现在还疼着,不用看也知道淤青了,谢少裴靠在柱边,对着满屋子牌位毫无睡意,抱起胳膊思考人生,越想越气。萧寒烨接连打了两个喷嚏。沈庭珏递了条帕子过去:“着凉了?”“不可能。”萧寒烨肯定地说:“定是有人在骂孤。”红袖院这段时间歇业,没了歌舞笙箫就显得格外冷清,大门紧闭,只有通往巷子的后门半开着,海提娜戴着兜帽出现,等候已久的小厮引着她穿堂而过,上了二楼。萧寒烨生得高大,即便易着容,也始终带着威风凛凛的气势,海提娜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沈庭珏温和地问:“好看吗?”海提娜移开视线,取下兜帽:“还行,就是脸长得过于斯文些,猛中不足,可惜了。”她刚来长安那会,面色红润丰韵,一看就是被娇养出来的女儿,没受过苦,可眼下见着,不仅瘦了许多,也没先前那股娇矜之态,就像是珠玉沾了尘,失了颜色。沈庭珏明知故问:“在康王府过得不好?”海提娜撩起耳边碎发,笑了笑:“小侯爷若知我过得好,今夜便不会约着我来此,我也不会出现在这,有什么话,就直说个明白。”沈庭珏便也不绕弯子:“我需要你替我办件事,只要成了,我可以让你回楼兰。”海提娜已是康王妃,想回楼兰可没那么容易,她听出点意思,抬起眸:“你想除掉康王?”“慎言。”沈庭珏露出个“我哪有如此大胆”的表情,找了个很正义的借口:“是他自寻死路,我好心成全,有错吗?”理由充分且正气凛然,海提娜无法反驳,盯着他那张精致的脸瞧了半晌,问:“太子真死了?”
沈庭珏摩挲着腰间暖玉,目光深沉:“少壮难重得,欢娱且强为,莫说伤心事,春翁易酒悲。”萧寒烨:“……。”海提娜一句也没听懂:“念的什么诗?我瞧着你可不像死了挚爱的样子。”“哦,什么样才像?”沈庭珏陡然撕去温润的面具,嚯地站起身,俯身逼近,露出冷厉且阴狠的那部分:“找根白绫,吊死吗?啊!”海提娜猝不及防,被吓得心脏怦怦跳。沈庭珏照着脖子比划了一下,残忍且无辜,轻声问:“对吗?”海提娜:“……。”当我什么都没说,你正常点。海提娜识趣避开那个话题,说:“我可以帮你,需要我做什么,力所能及之事,我会帮,只要事成后,给我自由便可。”她的一生,断不能被困在康王府后宅中,天天对着萧崇睿那个脾气暴躁的细狗,迟早得疯。翌日,萧承凛率军讨伐燕国,承桓帝因昨夜忽然病得更重,没法起来,所以由丞相率领百官相送。海东青从云层间窜来,挑衅般地从萧承凛跟前经过,落在沈庭珏肩上,舔着羽毛。沈庭珏将它拽了下来,提溜到萧承凛面前:“它可是行军打仗的好信使,此去边境,带着它。”萧承凛一见海东青就想起自家大皇兄,眼睛不争气一红,抬臂架着海东青,闷闷“嗯”了声。沈庭珏双手合拢在袖子里:“听说你昨夜偷偷喝酒去了,还同谢少裴在巷里打架?”萧承凛威势顿减,下意识闷声狡辩:“没打。”沈庭珏端详着他:“酒呢?”“喝了一点。”萧承凛存着“只要我装得淡定,就没人能拆穿我”的心理,答得稳当:“没醉。”沈庭珏绕回了前面的话题:“为什么打架?”萧承凛含含糊糊地应道:“没,就不小心一起摔了。”“什么?”沈庭珏皱眉:“你竟打不过他?”“怎么可能!”萧承凛当即想也不想地说:“昨夜要不是有点醉,我一拳就能揍趴那谢家子!”闻惊崆在边上听着,用看傻子的眼神瞧着他。萧承凛后知后觉说漏了嘴,在沈庭珏的注视下默默抿紧了唇线,忐忑地搓着衣角,像个犯错后等着聆听垂训的孩童。 你要这么玩是吧沈庭珏神色冷峻,光是不说不笑,仙气飘飘地站那儿,气势就很足,主要瞧着非常高冷,萧承凛心里没底,这会要是有尾巴,早就耷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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