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四方光是看着,都差点沉浸在这种压抑的情绪里,他想向其他室友求助,刘声却拽了一下他的袖子:“别说话了,寝室长。”虞寻搬的速度很快。收拾完东西,下铺空了出来。他拖着行李箱,走到门口,门口进出的位置刚好被云词挡住了。虞寻张了下嘴,说出今天对云词的最后一句话:“麻烦让下。”“……”云词满耳都是行李箱拖在地上发出的滚轮声,这些声音和今天听到的所有声音结合在一起,变成巨大的混沌的声音,浪潮般淹没了他。虞寻走后,剩下其他人面面相觑。“到底什么事啊。”“不知道。”“生日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只有云词没说话,转身进了洗漱间。他拧开水龙头,水声掩盖住其他声音。他低垂着头,手死死抵在洗手池边缘,然后过了不知道多久,罗四方在门外敲门:“词哥,你没事吧?”云词一只手遮在眼前。过了会儿,听见自己说:“没事。”是他不该冲动。严跃说得对。虞寻也不该,过这种人生。虞寻搬走后的几天,寝室里比往常沉默很多,少了一个人,大家都不适应。即使男生寝室东西乱得没地方放,也没人往那个空出来的位置扔东西。下铺的那个空位干干净净的。好像从来没有住过人一样。云词尤其沉默。他没问虞寻搬去的是哪栋楼,几零几,寝室里都有些什么人。甚至在其他人讨论的时候,也故意回避。刘家宇考试结束,拿回了手机。他连忙给自己家教汇报情况:[虽然不知道成绩,但我一出考场,就有股莫名的自信。][这种自信,来源于我的努力。][妈的,是我凌晨三点半起床的努力。][我指定能超越倒二,让他稳坐倒一的位置。]云词看他这些话看得波澜不惊,直到刘家宇发来下一句。[他那个家教也是有病……]云词手指抵在屏幕上,半天后,又松开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发。然后他习惯性不断刷新好友列表。从虞寻走后,他就无意识地多了这么个习惯。也不找任何人聊天,只是不断地刷新。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能什么都没想。直到他刷新页面后,发现虞寻换了头像。最上面,置顶的位置上,黑色头像已经不见,替换成了一张风景照,网上随处可见的那种。名字也换了,变成了一个点。
他手指很僵硬地动了下,点进虞寻的朋友圈。之前那几条动态好像是删了。点进去没看见那条仅他可见的表白,也没看见纸玫瑰。朋友圈变成了仅三天可见。一道分割线下面是一片空白。应该是删了吧。连头像都换了。几乎同时,严跃的新消息从最顶上弹出来:[把心思收一收,放在学习上,马上大二了,你……]云词直接抬手熄了屏。……他以为虞寻说分手的那天,心已经痛到极致,不会再疼了。李言是第一个察觉到异样的人,他这几天给云词的消息都没得到回复,虽然这哥以前也不怎么回他消息,但都事出有因,比如在忙着和虞寻一较高下偷偷努力上分,或者临考了,他必须勇夺第一。但这次,李言左思右想,也想不到什么原因。最近没有考试,也没有参加什么活动。难道是恋爱?忙着谈恋爱,不回兄弟消息。对于他兄弟和虞寻谈的这场恋爱,李言每每想到,心情都还是很复杂。他等官宣等麻了,还提前给周文宇预告近期会有一个地震般的消息,可能会摧毁他的信念,要他提前做好准备。结果迟迟没动静。等了又等,等到的是虞寻搬走的消息。他本想为了兄弟,去戳一下那位姓虞的,结果发现全西高闻名的黑白两道势不两立的头像变了。黑的那个不见了。“你们,”李言去云词寝室串门,一眼看到那个空床位,他想说“分手了吗”,话到嘴边,掩饰了一下问,“闹矛盾了……?”他去的时候,寝室里没有其他人。他表舅对着那个空床位,手里摊着本教材,但已经几天没动过一个字了,整个人像被抽走了一样,勉强“啊”了一声回应他。李言:“闹得很大吗?”“……”“嗯,”云词说,“不会再联系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没有表情,却好像快哭了。那是李言第一次见他这样。云词这样的人,哭这个字,想象不到会有用在他身上的一天。李言第一反应是拍桌:“那小子干什么了,我去找他算账——”劈腿。冷暴力。长得帅玩得花。李言脑海里浮现出一堆渣男罪名。然而云词说:“他没干什么。”“别找他。”“……”也是从那天起,李言再也没有从云词嘴里再听过“虞寻”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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