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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1 / 2)

现在想来,那种别扭真是幼稚得可笑。

但在当时,对一个习惯了(虽然并不享受)成为家庭关注焦点(哪怕是废柴焦点)的十四岁少年来说,这种情绪真实得要命。

他很安静,安静得几乎像个幽灵。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客房里,或者坐在缘侧晒太阳,气息微弱得常常让人忽略他的存在。

但当他抬起那双和我一样是暖棕色,却似乎沉淀了太多东西的眼睛看你时,里面有种与虚弱身体不符的沉静,甚至可以说是疲惫的洞察。

他偶尔会帮忙摆摆碗筷,或者擦拭桌子,动作细致,带着一种不属于那个年纪的妥帖。

妈妈很喜欢他,那种喜欢,不仅仅是出于同情,更像是一种本能,一种发自内心的怜爱。

然后就是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里包恩的逼问总是单刀直入,不留情面。

而他,那个看起来一碰就碎的少年,在沉默了几秒钟后,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调开始了坦白。

当他说出“我的母亲是沢田奈奈”时,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第一个荒谬窜入脑海的念头,竟然是爸爸是不是在外面……呃,后来才知道,这想法蠢得让里包恩连嘲讽都懒得给。

平行世界。

弟弟。

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对我当时贫瘠的认知造成了毁灭性的冲击。

一个来自其他时间线比我年长六岁的……弟弟。不是哥哥,是弟弟。

这个认知让我彻底手足无措。

我一直是独生子,习惯了被保护(虽然常常是被迫的,比如被里包恩用死气弹逼着爆发),突然要我去面对一个看起来比我成熟太多处境又如此堪怜的“弟弟”,我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对方年纪更大,经历似乎也更复杂,但就因为那该死的十年火箭筒搞出来的时间差。让这一切都看起来特别奇怪

这身份简直像个不合身的帽子,戴上去别扭极了。

于是,我开始了堪称滑稽的“哥哥修行”——或者说,是努力扮演一个“合格兄长”的笨拙尝试。

我抢着帮妈妈干活,在他靠着缘侧闭目养神时,小心翼翼地给他盖毯子,偷偷观察他的脸色,说些自以为成熟体贴的关心话。

现在回想起来,那副抓耳挠腮、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定蠢透了,难怪里包恩会毫不留情地用“蠢纲,你的演技比棒球白痴的剑术还差”来嘲笑我。

但那是我当时唯一能想到表达接纳和亲近的方式了,尽管笨拙得让人脸红。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窘迫和努力,从未点破,只是偶尔会在我做完这些蠢事之后,对我露出一个比之前更真实一些的浅浅笑容。

那笑容里,有温和,有包容,还有一丝我那时无法完全理解,深藏的疲惫和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他告诉了我们关于白兰·杰索,关于密鲁菲奥雷,关于那个世界正在进行的绝望战争。

他说他是因为一次对抗白兰的实验事故才来到这里的。他说了很多,关乎未来的危机,关乎敌人的可怕,却又好像巧妙地隐藏了关于他自己的、最关键的部分。

我的超直感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躁动,像只被揪住尾巴的猫,尖叫着告诉我他没有完全说实话,尤其是关于他自身状态的那部分。

但没等我理清头绪,用我那并不灵光的脑袋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更剧烈的风暴就降临了。

我被蓝波那错误百出的十年后火箭筒,直接砸中,带到了那个战火纷飞、满目疮痍的未来。

并在那里,在彭格列的秘密医疗室里,看到了他。

不是那个在我家里会温和微笑、会虚弱咳嗽的沢田和真,而是躺在冰冷病房里,身上插满各种维持生命的管线,脸色透明得像随时会融化在空气里,昏迷了整整两年的沢田和真。

那一刻,所有的线索都如同散落的拼图,“咔哒”一声,严丝合缝地拼接了起来。

那个来到我身边的他,根本不是什么实验事故的意外访客。

他是在那场昏迷之后,或者说,是在生命走向终末的某个节点,因为某种原因(极大概率还是蓝波那总出问题的火箭筒又一次发挥了它那诡异莫测的作用)。

才跨越了时间和世界的壁垒,去到了我所在的时代,去到了妈妈和我身边。

那是一场告别。

一场他心知肚明,而我却后知后觉的跨越生死的奢侈告别。

所以他会用那种近乎贪婪,带着颤抖的力度拥抱我。

所以他会低声说“我好想你”——那不仅仅是对我说的,更是对那个世界的妈妈,对他所失去的一切的思念。

所以他会说“你或许还能再见到我的”——指的是见到这个躺在病床上不知能否醒来真实的他。

所以他最后,会那样郑重地,像交付毕生最重要的嘱托一样,让我向妈妈传达那句“我永远爱她”。

巨大的悲伤和迟来的领悟,像决堤的洪水瞬间将我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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