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云鹤和他的爹在堂屋跪了一下午,直到酉时初刻,梅婴从沐院回来,齐寅才从内室出来问话。这府里的侧夫、侍人也没有十个八个的,内宅得脸的夫婿和长仆,大都是他从母家带来。云鹤原本姓石,他娘石古是齐府大管家之一,母亲视石古心腹,有什么事都和她商量,全权让她处理。因为石古得力,人也有才干,因此才给齐寅做陪房,这是婆母对媳女的敬爱。石古家的也因此到侯府,管理家内的事。齐寅对他放心,沐院那般重要的地方,藏着大将军府的火塘,都肯让他儿子来看护。平时内宅的小侍和家生子都是石古家的监督,以免失规,谁知道石古自家藏污纳垢。
人发现了,告到先生这里来是一回事,让家主亲身撞破却是另一回事。
两军阵前一个不留神就把命丧,家主是最心细如发的。下午她看云鹤不对劲,脸上变颜变色,鞋尖有一点血。多半辈子都在沙场上,血还瞧不出来么?深浅斑驳,不易凝固,那就不是破损了皮肤淌出来的。想起去时冥鸿和云鹤都没个影子,家主当即便察觉不对,绕到耳室一瞧,妮子偎在床上直哼唧,说‘娘我好疼’。这还有什么可不明白的?冥鸿的经血滴落在云鹤鞋尖,云鹤心惊胆虚,推诿称病。女子排姅前后总不免情丝茫荡,冥鸿正是青春年少,尚未及笈,却也有些躁动。这岂能没有云鹤勾引?却不知这私情有多久了。
大管家的幼男这样嘴脸,齐寅都替他羞臊,齐府出来的人竟是这个样子,不知家主心里会怎么想,会不会将他也看扁了。刚一听到消息,齐寅的脸色就难看起来,匆忙送走王公子——那孩子今天也奇怪,上大将军府打听他母亲的事,又问肃使和夷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也不晓得究竟想知道什么——又让金淙带着公子回院里,关上门不准出来。
来了月事就好比脱胎换骨,新鲜血液冲刷胞宫,总有些不舒服。但冥鸿平时不疼,听说这个月忽然就疼了,好好一个孩子蔫头搭脑地叫娘,脸色蜡黄,唇无血色。家主担心她的身体,着人去请医娘来看,在中堂坐了,让石古家的来领人,到青阳院来回话。梅婴拎着披头散发的云鹤进来,石古家的在后头臊眉搭眼地跟着。
‘到底家主没有被你气得发昏,是收着劲儿的,否则你看你脑袋还在不在!’梅婴把人往先生跟前一扔,指着就骂,说‘你个浪货是欠骟了!姑娘都没有及笈,你这贱仆敢扭着你那个骚屁股勾引姑娘,还敢在家主的跟前胡编谎话,说你病了。贼歪刺骨的小淫夫,你还敢生病!’
云鹤左脸肿得热辣,淤红里透着青,嘴角尽是血,额头也磕碰了。齐寅询问,梅婴说是他丑事败露,还敢在家主的跟前有言语。家主纵使被气得没话,也是圣人似的脾性,只坐着等医娘来。个小淫夫还敢哭哭啼啼,怕撵了他去,家主被搅扰得烦厌,甩手一下带着风声就过去了。
十多年也没听说家主对谁动过手,莫说内宅的男眷,就是在前院面对下属,再生气也只是呵斥,脏字都不带着。挨了家主的打,云鹤还是头一个,齐寅心里更沉了几分。这巴掌兜着脸,想来家主肝火正旺,延烧胃袋,怒意压制不住。再收着劲儿,也是武妇的手笔,跟他素日里就爱打骂人的表姐却不一样。表姐那都不叫打,只为着个羞辱的意思,动作总是轻佻。家主这巴掌是再结实也没有了,云鹤半边耳朵发蒙,嗡嗡作响,到青阳院还没缓过神,伏在地上跪也跪不直。
能将家主气成这般,他的过错哪里能轻得了?齐寅冷着脸让云鹤和石古家里的安静跪着,令梅婴去沐院门外候着消息。
冥鸿、雾豹不同于其他家生女,这是家主同泽的遗孤,从很幼时就是她躬亲抚养。她的膝下无嗣,这两个女孩儿不是良籍,她一直觉得是委屈了,愧对往昔战友的英灵。雾豹及笈以后脱籍入良,黄册立马被她移挪到长史家中,明年也要将冥鸿移出去。
“冥鸿到底是怎么了?”齐寅见梅婴步履匆匆地回来,站在堂前解披风,抬手令引灯上前接了,忧心忡忡地发问。他晓得大概,可这种事总得女子说了算,云鹤鲜廉寡耻,还想解释,齐寅一个字都没允许他说。
“医娘说冥鸿是正常的排姅,这个月的日子迟了。她的年纪在这儿,正是青春燥动的时候,又在经期前后,原本就更有情致些,容易被贱骨子存心勾引。可冥鸿身体发育得略缓,还不能疼宠夫侍。阴璧尚厚,有些细微的裂伤和红肿,想来是侍人用手伺候造成的,说让侯姎为姑娘抬两个口舌灵巧的小侍,找些不入体的灵巧玩物解闷。”梅婴听罢医娘的话,也安心不少,复述给先生听,一字一句都不落。
雾豹的性格坚强,勇猛精进,家主很早就允她在外立身,给她差事办,拿她当个女人看了。冥鸿虽然只比雾豹小几岁,但一直很恋着娘,家主成日里‘闺女、闺女’的,把她带在身边,由得她在内宅自由出入。冥鸿处事很周到,是个一团和气的姑娘,从来不会欺上瞒下,也不怎么仗着娘的权柄压人。
梅婴印象里唯独就一回,那还是他刚被家主收在房里那会儿,齐先生疏远他,内宅几个仗势欺人的管事夫婿见了他就阴阳怪气。冥鸿那年才九岁,刚梳上头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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