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扶住了张仙姑的另一只胳膊,转头看到祝缨又把花姐从车里扶出来,又忙着叫“姑姑”。
才要再叫祝缨,却见祝缨又从车里攥出第三个人来,那人手连连摆着,腕子上的两枚银镯子反着光,晃眼:“大人,我自己来、自己来。”
一旁巫仁听到了声音,哆嗦了一下:“娘?”
祝缨把王芙蕖从车里揪了出来,交给巫仁:“你们娘儿俩可有些日子没见了。”
苏喆仔细瞧了瞧,才勉强想起来王芙蕖的相貌:“哦!王大娘子!姑姑的学生,对么?”
王芙蕖有点局促:“是哩,是哩。”
她再局促,也比巫仁爽利,很快就与项安等人在后面聊上了,巫仁被她攥在手里,一个字也插不进去——她也不大想说话。
自打巫仁跑到了梧州就极少回家了,起初更是连消息都瞒着亲友,巫家在吉远府称不上大户却也小有资产,也狠不下心来定居梧州。后来就更加不上不下了,直到安南设镇,巫仁、巫双都在安南站稳,巫仁有事都闷在心里还罢了,巫双却是个痛快姑娘,写信回家,问家人愿不愿意来看一看。
本也不报太大希望的,没想到王芙蕖接到信之后,连着几天做梦总梦到女儿,忍不住动了念。竟真的来了,中途遇到了祝缨与张仙姑等人出游,顺路给她捎回了西州。
她对巫仁道:“你孟姨走了,我就怕再不来看一看闭眼睛前就见不着……”
“呸呸呸!”苏喆说,“诶?小双呢?”
王芙蕖忙说:“她在后边儿,有正事儿的。”
苏喆见她紧张,安抚地对她笑笑,点一点头,道:“那可好了,你们娘儿仨可以好好聚一聚啦。咱们这儿的人总是忙,就是血亲也不常能在一起的。”
祝缨从上面飞下一个拳头来敲在苏喆的脑袋上:“这是点我呢?”
苏喆放开张仙姑,笑着跑开了:“这可是您说的,不是我说的,你们都快些安置了吧。要派人去知会客馆一声么?”
“去吧,也不是外人。”
…………
陈放名为“使者”,这回的差使与之前的敕封之类全不相同,因此又是另一种作派。换了正式的官服,却不端着架子,拿了公文,却又投了拜帖。到了幕府,见礼之后口中叫的却是“姑姑好”。
问好后奉上了陈萌夫妇准备的礼单:“可惜遇到夏天,怕路上潮湿霉坏了,首乌带得不多。”
祝缨道:“心意到了,我又不是不明白。你这一路也是着实辛苦,要是路修好了,这一趟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如何?”
细节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谈好的,陈放还是大致叙述了一下自己的所见所思,末了问道:“不知您的意思是?”
祝缨道:“江政说的有道理啊!你现任一任刺史也好,主持一项大些的工程,也是历练,日后回到中枢这样的经历是有益的。”
新路的路线双方都有自己的备选方案,比较复杂,便不马上展开来讲。陈放只略一提,祝缨说:“秋收后腾出手来,再细聊,你一路辛苦,好生休息几日先。总不会耽误你回去过年。”
陈放笑道:“那可真是遗憾,还想陪太夫人过个年呢。”绝口不提对苏喆婚姻的看法。
祝缨道:“真遗憾?那我就把你留下来了。”
陈放笑道:“好呀。”
两人都是戏言,祝缨起身带他去见张仙姑,叙旧、宴请,顺便给王芙蕖接风。安南的“风俗”让陈放大开眼界!也许是梧州“势弱”,祝县的宴会虽然有男有女,女子多是有点官职在身上的。祁娘子这样的“诰命”一般不出现在外面。
到了安南幕府,不但张仙姑这样的“太夫人”出现了,王芙蕖这样的“官眷”也出现了,并且不是与官客分开。她们就这样杂夹地坐着,言笑晏晏。
王芙蕖起初有些不安,坐着坐着,看女儿、孙女儿就在一旁,孙女儿的几个“小朋友”的母亲们也都在场。大家不避着人,笑的时候也不掩面捂嘴,比在吉远府还要自在。她渐渐地也放开了,对巫仁道:“你这儿好。”
巫仁话仍不多,只是点头,不自觉地带着笑。王芙蕖看着巫双与江珍、江宝笑作一团,毫不在意别的眼光,又觉得她们这样怕是不容易成家。不成家当然挺好的,不用伺候人了,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她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这样好像又不错。
心里泛起一点愁绪,很快又被姑娘们欢快的声音打散,重新高兴了起来。她来的时候,还有一点子想女儿、孙女儿回老家的心,此时都消弥了——人在这儿自在,甭回去了吧。便是她自己,也将一些事都暂抛到了脑后,安心住了下来。
王芙蕖跟着女儿、孙女儿住,这两人算一个“家”,因此也与江氏母女一般,在幕府附近分得了一处住所。不大不小,三进庭院,也有几个帮佣。王芙蕖见这宅子比自家还大、帮佣比自家还多,更加放心。
只是看着帮佣做的事不太合心意,第二天就闲不住地带着帮佣给女儿收拾家里。她是有经验的管家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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