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莫铭的初见多少是有点狼狈的。深夜,海边,变节的同门,被掳的好友……
后来莫铭跟我说,我那时候的脸色属实难看得紧,他都有点怕我当场倒下。
但我没什么想法,那场变数似乎让我一下子成长起来,那之后不久我便再次踏入了江湖。从前我只想修习刀法,那之后却也愿意去看一看人世沉浮。
我走时汤圆圆和元小小难得没吵架,站在渡口眼眶红红的。我失笑,半蹲下来揉她们的头,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这副表情做什么?”
汤圆圆分明憋着泪,却鼓着腮帮子气呼呼道:“少胡说了,我只是不放心你!”
方轻崖拍了拍她们的肩膀,对我道:“有事记得传信回来,别一个人硬抗。”
我差点被他一句话说出眼泪来,但到底忍住了,点头应道:“我知道了。”
便踏上了船。
江湖啊,江湖。
走过战乱的土地,越过断壁残垣,看过嚎哭的孩童和路边再也醒不过来的尸体,我方知我已是芸芸众生中格外幸运的一个。
至少我活着,既没缺胳膊少腿,也没缺吃少穿,过得最难的日子也就是早年靠打擂赚钱的时候,但那时不说河清海晏,也算得上天下太平,至少我没吃到什么生活的苦,只吃到了练武的苦。
……那我还是继续吃练武的苦吧。
在百溪灰头土脸打宫天蝉的时候,我收到师门来信,唤我前去银霜口与宗主汇合。月泉淮之事全江湖都极其关注,他下一个目标是华山也是不少人心知肚明的事。我隐约听闻过一些宗主和几位宗门长辈与纯阳宫的恩怨往事,对宗主前去华山并不意外,但发信召门派弟子一同去……这么严重?
银霜口的架势拉得实在大,我在江湖上认识的不少侠士都来了,还有许多名人高手,银霜口热闹得很,路边的柿子树都快被一人一脚踹秃了——但这个柿子还怪好吃的。
我跑来跑去帮忙的时候,无数次感觉到似乎有人在暗中窥视我,但我没察觉出恶意,就也不太在意。我这些年认识了太多人,也惹了太多人,若是每一道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我都要一一找过去,怕不是要累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罢了。
一直到我出了九老洞,迎面便是立在山崖上的莫铭,才恍然明悟了先前的被窥视感到底从何而来。
他从山崖上轻巧落下,站在我面前,打量我一番,开口道:“你刀法又精进不少。”
我:“……”
我向他见礼,“洞幽刀主。”
莫铭问:“宗主的事情都办完了?”
我并不意外他知道我跟着宗主他们一同进了九老洞的事,但我比较好奇他为什么会盯着我,故而问道:“你如何知道我也在这里?”
莫铭面色不变,平静道:“听说前任洞幽刀主“红叶”身负暗中随行护卫宗主之责,我在宗门中左右无事,便接了这份差事。你一路行来数次与宗主行踪相近,许多事我都看在眼里。”
他并不掩饰眼中对我的赞许,我却有些不自在,另起了话题,“宗主他们已经出来了。”
“嗯。”他点头,“方才已有侠士同我说了,宗主损耗太过,路上难免危险,我会护送他回宗门。”
语毕他目光又落在我身上,虽未言语,我却神奇地理解了他的意思,反正之后我也没什么正事,便试探问道:“我也许久未回舟山,不如同路?若是刀主能指点我一番便更好不过了。”
至于宗主……他指缝里露出来点刀气就够我研习几年了,让他点拨我恐怕要折寿——被骂得。
路上宗主果然看我格外不顺眼,话里话外嫌弃我游历江湖多年没被打死真是命大,但仍然给我指点了许多,使我和莫铭都受益匪浅。
……然后我就又被他打趴下了。
宗主看热闹看得兴起,也不阻止,每天拢着袖子站在边上看我们打,打完又挨个把我们骂一通,一路上倒也过得有趣。听说他与纯阳宫李宫主终于说和,人也轻松了不少,竟还有心思同我们玩笑。
回到舟山已是春色盎然,漫山遍野开着大朵小朵的野花,缀在满山绿意里,生机勃勃。
长了个子的汤圆圆和元小小仍然在周流那里等我,我方下船便挤挤挨挨地过来,叽叽喳喳地问我到底谁长得高些。
我看着相差无几的两个女孩子有些头疼,莫铭绷着他那张脸过来,一句话就把她俩吓得作鸟兽散,“个子长了,刀法长进了吗?来练练?”
洞幽刀主虽然不似过去那般神出鬼没无人识得真面目,但因为他性格并不活泼,到底与门中弟子不熟,他刀法又好,偶来练刀场回回都能把人打懵,久而久之竟然“恶名”远扬,弟子们敬他也怕他,此话一出自然无人敢应声。
但我知道他只是为我解围,故而笑道:“走啊,去练练。”
汤圆圆和元小小对视一眼,甩开我的手:“我们俩还有一架没打先走了!”
方轻崖在旁边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们对我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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